陈光在极度愤怒后却选择了沉默,甚至表现出超于常人的平和,然后离开,而对壬杰来说,陈光的沉默却比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更决绝,更让他痛苦。陈光的沉默就像一湾黑洞,将他自己对一个人所有美好的抑或不愉快的回忆都吸纳进去然后随意丢在了一旁,包括这么多年所有的情感,言语。现在的壬杰对于陈光来说,又成了一张白纸。这种距离,比陌生还遥远。
谁都没想到陈光的风波褪散得这么迅速,那些整天瞪圆了眼睛,四处踏嗅八卦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好好润色,然后用来填满自己空虚无聊的饭后闲暇,当事人就已经很大度的消失,而留下来的壬杰对什么都表现的很不在乎,整天照旧跑新闻,修图,出片。那些碎嘴的女人心有不甘的继续过着这平稳略带空闲的生活,可是他们心里像被猫爪一遍遍的挠着,实在憋的难受。
看着办公室的女人瞬间变得萎靡慵懒,像久久得不到丈夫爱抚,神色黯淡。我在心底感叹,原来女人对八卦比房事更热衷。
下午回到破合租房,看见那亲切的大床我就扑了上去,再也不想动弹。
夜色渐渐浓郁,夏日的晚风裹携着让人烦闷的燥热在头顶盘旋。我梦见自己跟门齐宇在他家楼下接吻,陈光就在一旁看着,壬杰拿着相机对着我们猛拍,我跟门齐宇在闪光灯下拍着各种诡异的姿势,我把腿缠在门齐宇腰上,他没撑住,两个人一块倒在了地上。
“咚”连摔倒的声音都如此逼真。甚至还有疼痛的触感。
我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床下,床单被扯落了一大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闹钟推着秒针的声音。
我长出了口气,发现膝盖隐隐作痛,我条件反射的弯了两下,没什么大碍。
我躺在地上,地板开始渗出丝丝凉意,我伸手够到闹钟,又想起自己腕脖子上戴着手表,就苦笑着又把闹钟放回去。
二十点零五分。
我摸了摸肚子,今天竟然很安静,没有跟我打招呼。我刚想爬起来,就被刚随手放在床头柜的闹钟就砸到了脸上。
整个房间久久回荡着我被强暴般的惨叫。
洗了个澡,望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眶,我恨不得把那破闹钟从六楼扔下去,让它自生自灭。
为了不让自己的夜生活过得跟卫生棉那么苍白,我决定溜达出去觅食。其实我是怕安静,因为周围一静下来,我就忍不住想起门齐宇。而这个时候,他跟匡兰心应该吃完了饭,估计也在街上散步。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我心里一喜,不会那么巧吧。赶紧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把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中间,对卖臭豆腐的大妈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然后掏钱包。
“姜洧么?”那头是清脆的女声,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你哪位?”我估摸着是哪位同事,因为知道我号码的人不多,除了家人就是几个同事。
“嘿,这都听不出来啊,我吉晓晓啊!”
“是你啊,不好意思,没听出来。”我听到那三个字就想到悲剧的杜副,
“找我啥事?”
“也没啥,就我跟简明还有你肖姐想聚一块吃个饭,杜副跟肖姐都特希望你也来,当然我也真诚期待并且欢迎。”
吉晓晓已经开始称呼杜副叫简明,看来生米已经熬成粥了。可是肖姐跟着他们凑什么热闹,还非得拉上我。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大妈帮我把臭豆腐装进小纸盒里,我忙接过来端在手里,
“行,我去。”我挂了电话,挑起一块塞进嘴里。不管前面什么刀山火海,就冲这饭店,就冲待会的美味我已经把持不住了。
你常会有那样的错觉,把自己隔在淌成江川的人流旁,会感觉时间在那里是流动的,而在自己这里是静止的。于是你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成了慢动作。你会感觉莫名的惆怅,会感到这个世界的动荡都只是折纸时手指的翻覆。
人那么渺小,为何让心驰骋的空间那么大。
跟吉晓晓约在“黔将食府”,那里的菜我听门齐宇吹过,吃了以后让你光看见别的饭店名字都觉得恶心,只有这家才能满足自己瞬间变得变态贪婪的味蕾。
这就是吸引力。我曾经好几次路过然后央求门齐宇带我去吃一顿,最后都被他恶狠狠的拒绝了,理由是,一个月的工资可以让你在里面喝碗汤。然后我都会把他按在门口暴打一顿,谁让他勾引我还给饭店做广告。
今天终于可以到那个勾走我多少口水的地方大块朵颐。想想就觉得激动,肠胃也附和着开始叫唤。我掏出手机想给门齐宇打电话,拨了号码响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又赶紧摁掉。
过了一会门齐宇打了过来,我摁掉,他又接着打。这次手不小心一抖,手机直接掉地上“骨肉分离”。
——正好给了自己一个不接电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