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开陈光搭在我肩膀的手,
“他敢么,哼,我谁啊,敢骂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要脸!”
我抬脚踹他屁股,他躲开,
“嘿,你还上瘾了,昨天没踢够是不!”
“哟,你俩一早就在这打情骂俏啊!”我刚想说话就被壬杰抢了,我听出了这话里的火药味,就没接话。
“我跟姜洧的事有你啥事?我说壬杰,你跟姜洧同样是胖子,为啥人家姜洧那么活泼开朗可爱,你整天就跟冰棍似的,闷骚给谁看那!”陈光拿话呛壬杰。
“我他妈闷不闷骚碍着你了?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禽兽!”
“啪!”陈光一个耳光直接在壬杰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印在他的脸上。
“我警告你,别以为提着包的就是人物了,我是什么关你屁事!老子的忍耐是有限的。”
壬杰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光,然后又看着我。我也愣在那,当看到壬杰白嫩的脸上鲜红的指印时,我心也跟着揪疼。
我想帮壬杰揉揉脸蛋,刚伸出手就被陈光拦住了,
“没你事,你别管。”
我看壬杰眼眶湿了,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光,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
壬杰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埋到资料里,刚才的事像被他瘦弱的后背远远的弹开,消失的不留痕迹。
我看着壬杰的背影,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在不大的空间里蔓延开,而他的周围是一片压抑的阴暗。此刻,我的心里除了愧疚,还有一种担忧,毫无头绪的担忧。
陈光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以为壬杰会冲上来跟他干上一仗,或者劈头盖脸骂他一顿,再或者就近地摔个东西什么的,可是壬杰的冷静让陈光感到心虚,抡他巴掌的手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我没再理会陈光,扶正椅子就坐下了,之前又忍不住往壬杰那瞟了几眼,除了一片落寞黯淡,我看不出任何东西。
陈光在我旁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走,走之前还想跟我说什么被我塞上的耳机挡了回去。
杜副倚在办公室门边看到了全过程,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盯在壬杰身上,似乎想透过他表情看出点什么,可是最后也是徒劳。
看热闹的人都自觉地散去,没人再多议论一句,周末加班的两个部门本来人就不多,只有美编之的小妹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些人就是衣冠禽兽。”
一瞬间我感觉办公室所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包括扶着落枕的脖子准备回办公室的杜副。
陈光低着头眼睛埋在额头的阴影里,不动声色地从小妹身边擦过。虽然大家的焦点不在我,可是我仍感觉到大家火热的目光里还是有部分火苗舔到了我,让我如坐针毡。
上午把增刊文字跟图片弄完,我们两个部门核对了一下,最后交给杜副过目,杜副审核过关签字后剩下的就是其他小组的事,收拾完凌乱的办公桌准备回去,扫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下午两点。
肚子早就在不停地叫唤,可是让我更难受的是,手机整个上午像被掐断了气没有丝毫动静,想着门齐宇此刻正陪在匡兰心身边,心里忍不住涌起泛酸的失落,脑子里门齐宇三个字肆虐地撞来撞去,让人心烦意乱。所以有同事走过来叫我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走之前看着早就空掉的壬杰的座位,心里有一丝懊悔,我想着或许应该早点把壬杰叫住,三个人一块吃个饭说不定还能把刚才的矛盾就此化解,可是事实永远以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傲慢俯视我们的思想跟行动,在它眼里,我们故作高深颇以为意的周章都是幼稚的算数加法。
同时,舆论也附和着残酷的现实,在沉默的积蓄中给人致命的打击。
只是在这之前,一切都貌似有序正常,而在黑暗里,命运这双深邃的大手开始握起了拳头。
第二天,周一,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放了两张照片,在陈光头部被清晰放大清晰照片上,他的嘴一一种忘情的姿势含着另一个男人的嘴唇,而另一张中透过防盗铁栅网拍到的两个赤身的人以交合的姿势缠在一块的景象直接让之前那位说书的采访部的八卦女生尖叫不已,这一张上,陈光的面部虽然模糊但依旧可辨。而整个办公室在这一声平地惊雷般的尖叫声中轰然炸开,大家聚在了一块指着两张照片,开始漫无边际的扯谈,直到当事人陈光垮者包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平时一个跟陈光要好的哥们刚想过去通知陈光,杜副一声底气浑厚咳嗽让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杜副手里捏着两张照片冲陈光摆摆手示意他过去,看不出任何的面部表情。
我呆在座位上,平复着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心里的感觉被周围的喧闹搅到了一块复杂难分,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壬杰,这次我直接来到他旁边,看到他嘴角残留的来不及收回去的笑意,我感觉背后瞬时冷汗涔涔。
“进来十五分钟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杜副揉着脖子,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掂着红蓝铅笔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