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靳阳,我发现自己已经亏欠太多。
很多年后,一直等我到了西藏,遇见一位仁波切,在跟他说了我跟靳阳,门齐宇,还有后来闯入我生命里那些人的故事之后,上师说,
“情断当两头,命不该有,有些人出现只是路过,有些人出现为了你掌灯驱暗,还有的人,你注定会心怀愧疚。”
对于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我都很认真的去赴约,相遇相识都是很难得的事,就像对待一场约会,有些人这辈子你就只能跟他约一次,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对待。
我小心翼翼地在心里辟出一方小小的地方,让那些珍贵的回忆落脚栖息。
我不想在生命中留下错过的遗憾,我喜欢充满未知的旅程,就像年少时放弃上大学独自去闯荡北方,
——即使最后,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门齐宇一整天没有给我消息,我打电话无人接听。
赖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最后实在抵不住肚子的叫唤,套上外套就往楼下跑。到了外面才发现,天已经黑的深沉了。
在街上溜达了很久,餐馆超市都已经关了门,整条马路漆黑着向前延伸。就在我灰心丧气地摸着瘪瘪的肚子准备往回走时,一辆绿漆三轮吱吱呀呀从不远处推来,我停下脚步,两眼放光盯着那辆三轮车,因为我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葱油香味。
肚子狠狠地一阵叫唤,我就迎上去两步走到三轮车跟前,车主是位四十多岁的阿姨。
“阿姨,你这车卖不卖吃的?”
阿姨停下车,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秋天的夜,空气中有几丝烦闷。
目光不自觉的停在了阿姨脸上,线条柔和的脸庞,柳细的眉毛,眼角依稀延伸着细碎的皱纹。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有种平复灵魂的力量,满满的慈爱,让我忍不住想起家里的母亲。
“有摊饼,鸡蛋摊饼,鲜虾摊饼。”阿姨笑着回答,平静温和的笑容像水中的涟漪慢慢扩散直到我的心里。那笑容里有种不卑不亢的力量,还有种抚平躁动的平和。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漂亮有气质的美女。
“摊饼还有么?”
“对不住小伙子,已经卖完了。”
“不巧,谢谢了。”我忍不住失望,看来今晚肚子就得遭罪了。
“小伙子!”我准备走了,阿姨叫住我说:“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几块摊坏的饼。”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
“给,就是有点凉了。”阿姨从车龙头手把的袋子里掏出用透明小塑料袋包着的摊饼递给我。
我不客气接过来就啃,就是刚才闻到的味道,浓郁的葱油香味从舌尖蔓延到喉咙脾胃,我吃的近乎贪婪。
“慢点慢点,我这里没有水,噎着了麻烦。”
我不停点头应和,嘴里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几块饼很快下肚,我意犹未尽地把粘在手上的饼渣收进肚子里。然后摸摸舒服了许多的肚子。
“谢谢阿姨,饼真的很好吃!”
“不用客气,剩的太少了。”
“有这几块饼足够了!”我赶紧摆摆手。
我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想给阿姨饼钱,把钱递到阿姨面前,发现阿姨眼盈怒意。
“你这是回家么,我送送你吧。”我收起钱用手背划拉一下嘴。阿姨欣然应允。
我接过把手推着车往前走,阿姨跟在旁边。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吃饭?”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昨天,哦不,应该算是前天了,喝大了,睡了一天,这才醒,肚子实在饿得难受,家里也没吃的,就跑出来觅食。”
“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这么喝,一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阿姨,我很少喝酒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挥霍自己的身体,到老了就受老罪了。”阿姨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阿姨,听您的口音,您是东北的吧?”
阿姨点点头:“我来西安小一年了,为了给女儿治病。
愁云顿时涌上阿姨的脸庞,生活的负担压低了他的肩膀,声音嘶哑,紧皱的眉头浮现深深的忧伤。
“我女儿得了免疫损伤败血症。”阿姨说的很轻,我却听出了话语里无比沉重的负担。
后来我到医科书里没查到又去上网,才知道这是一种免疫缺失的综合病症,很难根治,也很折磨人。
“我到了,小伙子,谢谢你!”又走了五六分钟,阿姨在一片廉价租赁房前停住,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这种外来人口租住的房子很多。但是环境也很乱,我住的小区离这里不远,隔了两条街。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然后对阿姨说,
“您快进去吧,有机会我来看您跟您女儿!”
“行,到时候一定给你做摊饼。”
挥手告别往回走,感觉后面有人一直在朝这里看,回过头又没看见什么人影,肚子没有刚才那么难受。
“嘿,帅哥!”前面突然停了两辆摩托,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散站在摩托车前。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奔着我来的,我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们就往前跟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