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在心里说:“靳阳,加油。”
睡梦中的靳阳突然咧开嘴,温顺的浓眉舒展开来。
这一夜,又是什么美梦。
生活本是不断滚动的轴承,前一秒带来嵌骨入髓的咬合,下一秒就变成不识初衷的分离。原本相爱的两个人,手牵着牵着,就松了,话说着说着,就腻了,路走着走着,却还是散了。那些至死不渝的承诺就成了回忆里偏执的笑话。
感情可以经受坎坷,却磨不过平凡,可以吵架道歉分分合合,却很难相敬如宾客客气气走到尽头。也有很多人不甘心去研究感情,可是这种无质无形如虚妄一般存在的东西又怎能窥视其全貌。
就像流星再凄美,又有谁可以握起拳头抓住分毫。
因为有着不短的工作经验,找工作到没有费多大劲,以前担任编辑的晨报在全国公开发行,所谓“人证物证”俱全,应聘的时候我直接拿着几份报纸不经意地扇风,一起面试的几位同行都说我太嘚瑟,有么?
两天后,西安日报社的上班通知经专人转交到我手中。我给老周打了个电话,因为之前老周帮我办了停薪留职,没过多久报社换了领导,我的位置就被领导亲戚顶了。
老周很气愤,直接帮我办了辞职。我跟老周说,你别担心我,我可能折腾了,现在西安最大报社的大门已经向我敞开。老周却很伤感,说:“咱们还是没有缘分再续,以后多回北京看看我们。”
我在电话这头使劲扇着眼眶,眼泪吧嗒吧嗒跟下雨似的砸在办公桌上,我说:“老周,要不是你,我早就暴毙北京街头,你就跟我父亲似的包容我关心我,我怎么能把你们给忘了。”
老周听后不再说话,先挂了电话,我捂着话筒结结实实哭了一场。
门胖子嚷嚷着要好好撮一顿,到西安这么长时间还没正式为我接风洗尘。
看门胖子乐得为我忙前跑后,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知道我不喜欢太吵闹,聚会那天就叫了报社分管我所在部门的杜副社长,杜副带了两个人,门胖子叫了个要好的女同事,按他的话说,调配下阴阳之气。
那女生模样挺周正,气质内敛不张扬,打扮也很正统舒服,不是那种脸上一抹能刮一指甲粉,该露的地方露着不该露的地方也露着的模样。
跟门胖子杵在一块,乍一看,还真有郎才女貌的感觉。我推推他胳膊说:“行啊,哪找的这么标致的,小秘么?”
门胖子给了我一个大暴栗子。
门胖子女人缘特别好,他是那种憨厚型的物种,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对蚕眉温顺地贴在眉眶,眼睛习惯性地半眯,想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地喜欢鼓起腮帮子嘟着嘴,脸上有点肉,肥而不腻。
这次聚会一共8个人,除去上面的六个,剩下的就是黄文、黄俪俩活宝姐弟。
这是我跟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想到在以后的岁月中,会在生命的年轮里郑重地刻下这两个名字。
本来预定只有六个人,对于黄文他们姐弟俩的出现我跟门胖子甚感意外。跟杜副社长一起来的同事私下跟我说,杜副最近正在追黄俪,那天饭局杜副本来约好了要跟黄俪吃饭,但是忘了跟我有约在先,他不好意思回绝我,又不想浪费跟黄俪接触的机会,最后两相权宜,就把他们一起叫上了。
门胖子颇象主事,杜副上座,跟杜副一起来的同事分坐一侧,门胖子挨着杜副,我挨着门胖子,黄文在我旁边,黄俪跟“小秘”三两句就聊得投机了,主动要求坐在下手,远离杜副。
等大家坐定,门胖子便开始举杯吆喝。
我算是在社会上混了四年,可这嘴皮子还是没能练出来,一晚上基本都是门胖子在帮我应付,我负责跟碰杯,然后其余时间都在埋头苦吃。
当晚除了杜副四十刚出头,其余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酒过三巡,杜副开始了“百家讲坛”,我们一边盯着刚上来的菜,一边应付着在杜副自觉讲得特别精彩等待喝彩的时候放下筷子鼓掌叫好。
席间我跟黄文的筷子因抢最后一块烤鸭碰在一块,我俩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看着黄文一脸正经的盯着那块鸭肉时势在必得的模样,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在一旁跟杜副委旋的黄俪看到,当下揪着黄文的耳朵怒斥,
“你少吃块肉会死啊,这么胖了还吃,是要进猪圈找媳妇么?”黄俪的最特别毒。
黄文一脸委屈地望着那块鸭肉,默默收回筷子扒了两口饭,嘴里嘀咕:
“他不也是胖子么,不也吃得多……”
黄俪听了一对柳叶眉都拧一块去了。我也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把那块鸭肉夹到黄文碗里。黄俪一边帮黄文揉着耳朵,一边跟“小秘”闲扯,黄文乐呵呵的把鸭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着我说了声谢谢。
看着黄俪帮着黄文揉耳朵,细微的动作却像波动的涟漪撞在我的胸口,那种亲情的自然流露,成了我感情决堤的出口。我转过头,碰上门胖子的目光,相视一笑,两个人的手偷偷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握了几秒钟,然后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