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苦笑,难怪那会他那么直愣地看着我。并不是因为我长得占地方。
刚才比较嘈杂,老板没有听到我结账的叫喊,半天也不见人来收钱。
我越想越郁闷,最后想到那个街边卖艺的男孩,当时就不能喊一声或者给个暗示?虽说人有自我保护的意识,谁也不想摊上麻烦,但这只是没有情况发生时故作宽容的想法。现在的状况,我完全不这么认为了。
至少去问个清楚。
我跟老板说行李先放这,我先出去接个朋友。老板迟疑了一下,看我比较面善,答应了。
第一次觉得长得胖在外面还是有点优势。我故作镇定走出饭店然后一路小跑奔向出站口。
【2011年】
刚要掏出钥匙开门,突然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靳阳赶紧推门进去,看见母亲蹲在地上收拾着玻璃残片,苹果橘子滚了一地。碎的是茶几上的水果托盘。父亲翘着二郎腿抱着胸陷在沙发中,一脸的不耐烦。
靳阳拽了一下拳头,咬咬牙,赶紧蹲到母亲旁边拉起母亲的手检查了一下,没有被划破。
靳阳扶着母亲站起来,看见母亲左半边脸异常红肿,眼眶里的泪水在触碰到靳阳担心的目光后决了堤。
母亲脸上鲜红的掌印彻底激怒了靳阳,他两步冲到沙发边拽起父亲的衣领提到眼前,然后一拳又把他打回到沙发里。
还没反应过来的靳父胸口又是一紧,靳阳接着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身上。
靳母看见靳父被儿子揍的七荤八素,毫无招架之力,一时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到靳阳踩着靳父胸口,她急忙跑上去把靳阳拉开往门外推。
“你疯了,他是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他就是人渣!”靳阳立在原地朝那男人吼。
“你冷静点,这么打会出事的。”靳阳母亲哭求,“你先出去,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靳阳犟在门口不肯走,心疼地看着母亲的脸。这时,靳父突然跳起来,抓起一只白酒瓶,嘴里喊着“小杂种,我弄死你”就冲上来。
靳阳看到,赶忙把母亲扯到一旁,在酒瓶落到头顶时,本能地伸出右手挡在头上。
“砰——”玻璃渣爆裂开。
靳阳感觉脑袋一瞬间变成空白,半厘米厚的”小刀”瓶硬生生地菜在靳阳手臂和头上,靳父接着一脚踢在靳阳肚子上,踢得靳阳胃酸差点吐出来。
靳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把母亲撞倒在地上。
“杨平郊,住手,住手!”母亲爬过去死死拽住靳父的裤腿,朝着靳阳喊:“你快走!”
靳阳心中的火”腾”的冒上来,他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卑微狼狈过,看着母亲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地拽着杨的裤腿,他感觉周围一切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有母亲的呼喊,没有杨平郊的叫嚣,靳阳只听到自己心里的火“呲呲”地燃着,一瞬间便吞没了理智。
靳阳抓住杨手上的玻璃瓶口,顺着手腕一翻把瓶子甩了出去,一个垮步上前勒住杨平郊的脖子把他放倒在地,骑上去朝着杨平郊的头就左右开攻,每一下靳阳都使出全部气力,两只拳头很快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谁的血。
直到杨平郊不再动弹了,躺在地上直哼哼。
母亲在旁边绝望的哭着:“阳阳,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你赶紧走吧。”
靳阳喘着粗气跌坐在旁边,由于小时候学过一点武术,靳阳气力惊人,他看杨平郊哼唧声越来越小,心里有种泄愤后的畅快。
母亲的手颤抖着往杨平郊的胸口探了探,感觉出还有心跳。
过了会,靳阳站了起来,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做好。又去探了下杨平郊的鼻口,哼了一声
“死不了。”
靳阳母亲坐在沙发上打了“120”。
很快救护车渗人的怪叫停在楼下,有人敲门,靳阳走过去。两名警察站在了门口。
【2004年】
刚跨出店门,我就泄了气。
现在找到那个男孩又能怎么样?钱包丢了轻易找不回来,这会跟谁去计较都已经挽回不了损失。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思维逻辑常常有悖常理,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便是找借口开脱。在推卸掉大部分责任后,稍微自我剖析一下,拎出不是重点的问题,象征性地自我批评,最后还会自认为很公正。
脑子很乱,嘈杂的街道,推搡的人群,哭闹谩骂、谈情说爱、讨价还价,还有奔流不息的车辆,越来越刺眼的阳光……我越看越觉着烦躁。
心中顿生无助,客乡异景,没有朋友,没有归宿,没有希冀的光明前途。
记得父亲曾经跟我说,生活其实是有温度的,但是生活的温度跟个体的热血没有多大关系。就像一窝炉火,决定它旺不旺盛的不只是氧气浓度,你有多少柴火,生活就会回馈你多少热度。
钱就跟柴火一样,堆得越多,生活越旺。
尽管我当时对父亲这番明显拜金主义倾向的言论表示了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想来,出门在外身无分文,我都感觉不好意思再呼吸这里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