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着开心地笑着,听他们说“也来了”,便知道在我眼前的某个地方,有我寻找的那团火光。
想起那时逃课刺激紧张的画面,那段回忆像定型的胶片,脑袋一甩就全出来了。我说:“都毕业了难道还来这跟那些小弟弟小妹妹玩啊,不过我到可以来教教他们怎么逃课,哈哈。”
“嘿,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姑娘,比男孩子还野。”
信着步子随意在学校里逛着,脑子里却如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静,周围的景色没怎么变,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我跟靳阳顽劣的痕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近。
一抬头已经走到了校园东部的篮球场,月色下隐约有个人在打球,娴熟的控球,虚步,转身,跳投,一个漂亮的三分入篮。这很像靳阳的耍帅时的动作,打球的风格很像他。
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好球!
那人听见愣了一下朝这边望了望,然后定在那,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身形很壮,木讷的气息隔这么老远都能闻到。望着他月下度着银边的轮廓,我突然有种预感。
我慢慢走近,那张脸上的表情渐渐清晰,浓浓的眉毛,永远刮不干净的胡渣,微翘的嘴唇上挂着的桀骜不驯的坏笑,还有那张圆圆的脑袋。
十步,七步,五步,靳阳扔掉球跑过来,心里的感慨,激动,高兴,悲伤,都在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里跟着月光冲淡了,躲远了,不复存在。
“姜洧,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地抱紧他,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寻回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气息,还有那段一去不回的年少轻狂。
生命中的美丽际遇在这浮夸的现实里已经变得异常苍白,很多人宁愿让曾经那些珍藏的岁月打个死结甩在路边飞驰的车轮下,那些曾在一起因为高兴而笑得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悲伤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兄弟被无情的光阴裹挟着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
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珍惜,玩具可以玩一件,丢一件。可是年龄越大就越怕失去,也越来越恋旧。
一辈子就这么长,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我忍不住狠狠地在靳阳脸上嘬了一下,他哈哈地笑着,说我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我却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靳阳还是那个靳阳,还是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孩。
“这位是……”
就在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时,身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像一把沾着蜜糖的暗针一下子刺破了我甜蜜的幻想。
我尴尬地推开靳阳,他却死死搂着我转过去,我一看,这应该就是父亲看见的跟靳阳抱在一起的女生。
而且我认识她。是靳阳高中追了两年都没追上的校花何璐。
“这是我最亲发小,姜洧。都是校友哦。”
“呵呵,你们还真亲密无间啊。”何璐淡淡的笑容下,看我的眼神却有明显的敌意。
何璐把手里的佳得乐递给靳阳,又朝我耸耸肩,“靳阳打球累了,让他休息会吧。”
靳阳松开我,接过饮料,把何璐搂住,何璐很自然地往靳阳怀里缩了缩,样子温顺可人,像一只乖巧的绵羊。
“真般配。”我笑着说,心里有如刀刺。我强装出已经扭曲的笑脸,跟何璐像久别重逢的好姐妹一样握着手。心里却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
“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有空再聚。”我转身就跑,像溃败的逃兵一样,这时候我多希望身后是他的一声挽留,就算是责骂也好,可是身后的平静却把我推向的急剧旋转的漩涡,让我的心支离破碎。
时间的每一秒都是新的,它没有记忆,没有感情,它的所有都是人类抛给它的,所以,人才是变得最快的。
我一路跑着,强压的呼吸在奔跑的气流里变得顺畅,我像个傻子似的不断地说着祝你幸福。心却在谷底沉沉的遭着重锤。
回到家,身上已经被汗透了,没心情换衣服直接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周围只有自己浊重的呼吸声还有被那个身影紧紧扣着的心跳。
迷糊中母亲过来敲门,我不想开门让她看见我这一副弃妇的模样,就朝着门喊什么事,母亲说靳阳来电话找我。
我听了心里一喜,但随即又是一阵难过,再怎么说,他都不是从前那个站在我前面的男孩,从此以后,他的身边不只有我,还有一个丽质可人的校花陪伴,而我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涉足险滩还未登录船就被击沉,任我怎么哭嚎求救,都无济于事。
这种心情太过压抑,连呼吸都变得无力钝滞。
我朝门外吼了一声“不接,就说我睡了!”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头上。
过了会儿,又有敲门声,我不耐烦地喊到“不是让你说我睡了,不接!”
敲门声依然不止,我披头散发带着怒气把门拉开一看,靳阳一脸坏笑地倚在门口。
我赶紧把我的中分用手掳出来,尴尬地扶着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