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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东西,高强先到教室里去了。韩冬阳看见李文书一直躺在床上,知道他没考好,心里难受,就在他床边坐下来,轻轻推一推他的身子。李文书一回头,韩冬阳吓了一跳,只见李文书满脸都是泪!
“李文书,没必要这样吧?只不过没考好而已,又不会死人!况且还没出成绩,也未必真的完全没希望啊?”
“你不知道?”李文书摇着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我家是在大山里,为了让我上学,家里已经欠了很多债,如果我考不上,实在……太对不起家里人,以后……以后也没指望了!”
“怎么能说没指望?”韩冬阳想开口安慰,说了一句,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想了又想,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了口,“有一个渔夫打了一条金鱼,金鱼说只要放了他,就可以答应渔夫的任何要求,于是渔夫放了金鱼。谁知回到家里,渔夫的婆娘不依不饶,先要金鱼给她房子,又要金鱼给她地位,最后就想当天上地下最伟大的女皇,并且还要金鱼当她的奴仆!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不能强求,生活也不会因为我们的诅咒和哭泣而停止,所有的一切都还要继续!相信我,你比我已经幸运多了,我们只有自己想开一点,才能让自己多一点儿快乐,少一点儿痛苦!”
说完这番话,韩冬阳顾自走出去,不去管李文书怎么去想,也不管他是否能够理解!事实上这个寓言用在这里并不贴切,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说,他自己也不能够完全理解完全认可这番话的含义!只是想到了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与其说是在安慰李文书,倒不如说在安慰他自己!但有时候安慰别人容易,安慰自己很难,他嘴里说着这番话,心里,却在流泪!
刚一走出去,就看见了任云锋!
任云锋就站在离宿舍不远,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走进宿舍,忽然看见韩冬阳走出来,倒愣了一下!
“任老师,有事吗?”韩冬阳主动打招呼。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任云锋见面。说心里话,对于任云锋这两个学期的关怀,韩冬阳充满感激!
“没……没事!”任云锋罕见的有些结巴,说完两个字转身要走,又停住,“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吗?”
“是!”韩冬阳回答,高强说了要送他。
“哦!”任云锋脸上好像有些失望,“那……你走吧,以后……好好生活!”
他转身走开了。韩冬阳愣了很久,总觉得任云锋刚才的神情好像怪怪的,有点结巴,有点怯懦,还有点……慌里慌张!
是的,就是有点怯懦,有点慌里慌张,这真的不太像韩冬阳心目中一直坚定沈稳无所不知的任老师的形象!
他怎么啦?他……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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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阳愣了很久,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走去任云锋的宿舍。说实话,在他的内心里,一直并没有把任云锋只当成老师看,对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任云锋,他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如同兄长般的信任和依赖!
任云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请他帮忙?如果是,他愿意倾力相帮,要他做什么都愿意,甚至用句不现实的话说要他以命相报都行!但是,他能帮任云锋什么呢?
房门虚掩着,韩冬阳轻轻推门进去,看见任云锋正仰倒在床上,怔怔的看着手上举着的一张纸发呆!
“任老师,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如果是,我可以等到明天再回家!”韩冬阳轻声细语的说,有些抱歉打搅了老师的沈思!
任云锋猛地一怔,赶忙将手上的纸覆在床上!
“你……”他英俊的脸上忽然滑过一片红潮,看着韩冬阳,有些狼狈,也有些发呛!
“任老师,怎么啦?我可以帮你做点儿什么吗?”
“没……没什么!”任云锋甩甩头,很快恢复了镇定,他目光深邃地望着韩冬阳,很久很久,才接下来说了一句似乎很艰难才能说出口的话,“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没事!”
“哦!”韩冬阳转身走开,心里也有一阵发慌,为任云峰最后那深邃的目光,也为任云锋手上拿的那张纸!
任云锋慌乱中把那张纸正面向上覆在了床上,韩冬阳看得很清楚,那又是一幅素描画,那是他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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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同学之间正互相写毕业留言,谁也没打算马上离开。高强送给韩冬阳的一本挺高级的笔记本上已经被全班的同学写满了留言,除了朱志勇,全班同学包括郭刚都给他留下了美好真挚的祝福和期许!那让韩冬阳心里暖暖的,已经动摇的一种信念重新得以坚定: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
朱志勇前一天已经跟几个估计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同学写过了留言,攀过了交情,今天一考完试连跟郭刚也一句话都没说,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先走了。跟郭刚但愿一辈子也不要再见面,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对他今后的人生也都不会有帮助,他没必要再为了他们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