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很乱。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办。走到过道里，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抓得他生疼。
不用看，就知道是张伟明。
他企图挣**。
可是没成功，那只手此时变得非常固执：“你听我说！石头。”
“没啥啊，你忙你的吧，我到楼下。”
“你还真生气了啊？”
“……”
“我和他们只是玩玩而已，不当真的。”
“你玩吧，我不打扰你。”
“你干什么呀！”强行把他搂在怀里。
“这儿不是你家。”王石头提醒他：“你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那你答应不生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
“靠，我哪样的人？不就是……算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么！下不为例！”
“没必要这样。”王石头冷冷地说：“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为啥喜欢我。其实，像我这样的民工多了去了！你是搞建筑的，又是大老板，更有这个便利。看上哪个，给点好处，就会跟你**。我当初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玩够了吧？玩够了，我就可以走了。原本我还觉得欠你的，其实咱俩谁也不欠谁。”
“你说的这都什么什么呀！”
“就当我**吧！”
这些话一股脑的，没头没脑的，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了张伟明一身。
让他从里到外不是滋味儿。
我是在玩他吗？
花费这么多心思，只是在玩吗？
如果真要玩，我至于那么在乎你的感受吗？
且不说我为了让你心情好起来，放下工作陪你到湘西旅行一个星期，你不知轻重地救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你倒是见义勇为了，你可知道那是在玩命？当初你被板牙当枪使，我明知你是他的枪，却楞是往枪口撞；喜翠要和你离婚，你看你那熊样儿，我开导你，千方百计把你从烦恼中解**出来。
我是在玩你吗？
还说我是你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亲人，狗屁！
那些往日对我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就为了我和别的男人**，你至于这样绝情？
多大的事儿呀！
这话太伤人了，它让张伟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坚持下去。他手一松，王石头真的走了。王石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无法面对这一切，他觉得张伟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个那么爱他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个在他心目中神一样的人，不管是不是善良，是不是个好人，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不知道。
无法面对，所以只有离开。
王石头甚至无法面对电梯如镜般的不锈钢箱体，他在那些反光的镜面里看到自己，眼睛红红的，悲伤的，目光躲闪的。
他下了楼。
没有在大厅里等司机小锋，他要离开张伟明，摆**自己作为一个玩物的身份。
原来自己越来越沉浸其中的，只是一个爱和被爱的幻觉。
走出富丽堂皇的古南饭店，外面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远处雾蒙蒙的一片，路灯把天空照得白茫茫的，却没有边际。狭窄的巷道，王石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迷了路的宠物狗，离开了那些真假难辨的爱，他什么也不是。
这座城市，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
他是属于乡下的，纯朴的吹着微风的田野的。
弥散着清新泥土气息的田野的。
在这样的季节，那些泥土里一定有绿油油的芽苗在破土。
那才是他的地方。
这里不属于他。
王石头在汽车站前的广场上等了一夜。天麻麻亮时，他被卖早点的吆喝声惊醒了。看看汽车站的大钟，才五六点。还早，排队的人不多，可以先吃点东西。他买了油条和豆浆，忽然又想起每天早上自己为张伟明准备早餐的情景，不**悲从中来，眼泪差点掉下来。暗骂自己不争气。
颠簸了一路。
导了几次车。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却发现大门紧锁。
这是怎么回事？问隔壁的邻居四婶，说是一大早来了辆小车，把你爹接走了——说是你的什么朋友。
“接哪儿去了？”
“怎么，你不知道？”四婶很奇怪。
“噢！”王石头想，除了张伟明，还会有谁？“我知道，知道。”
四婶隔着矮墙笑起来：“石头在外面混出样子来了！”
王石头苦笑。
此时天色已晚，没有了进城的车。只好在家里睡一觉，第二天敢早进城，再搭车回去找张伟明。想想这人还挺霸道，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来接人。不过，真要打电话给自己，又该怎么说呢，一定是一顿臭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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