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要有足够的电:看样子还能撑三天。
幸好,昨晚上刚充了电。
好习惯救了他。
那么,要是万一死了,也得留个遗嘱——离死还早呢。
靠,我这是怎么了?死啊死的,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警察已经开始着手寻找了,他们不会置一个身价过亿的投资人于不顾的。噢好吧,最好再给王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敦促一下,以防万一。
王秘书一听就紧张起来了,连声喏喏。
张伟明提醒他,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要弄得公司上下满城风雨,这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
这样一来,又放心不少。
王秘书是个老秘书,跟了他十多年了。
他办事,张伟明放心。
随身带的干粮,要省着点吃。要是不怕苦,这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的,那些树叶和树皮,都可以拿来充饥。而且,这样的想法仍然是过于悲观,除了树叶和树皮,其实还有野果的。这里的水是天然的矿泉水,渴死是不可能的。哈哈,想起来真是好笑啊,记得有一次,曾经对王石头说,要在将来的某一天,和他一起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度过余生,没想到会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地方,要过的也不是神仙日子,而是野人生活。
谁会想得到呢?
天色,不可抗拒地,暗淡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太阳悄悄地,带着戏谑的挖苦的表情,落山了。从黄昏散漫的余光,到连余光也妆奁起来,把连绵的山、奔流的溪,和两个迷失的羔羊,都装进了口袋里。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张伟明,早已淡忘了夜是漆黑的,而漆黑的夜晚是什么,他也已经没有概念了。在城市里,就算是午夜,凌晨,仍然有路灯陪伴着你。
月亮慢慢爬上来。
半弯的。
把如水的月华抛洒开来。
冰凉的。
溪涧波光粼粼。
竹林在夜风中婆娑,发出奇诡的声音。
睡不着的小兽,磨牙,几噶几噶地叫着。
偶尔几声鸟鸣,啾啾,啾啾。
旁边地面上,有不知名字的小虫,爬来爬去,悉悉索索,翻动着飘落地面的枯叶。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的气息。**,来自植物的尸体,和动物的粪便。
吃了两块饼干,喝了口水。
这会儿,已经饿了。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张伟明咽了口唾沫,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他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王石头,问:
“你饿吗?”
“不饿。”反问道:“你饿吗?”
“我也不饿。”
“要是饿的话,不用忍着。实在不行,我下河抓鱼、上山摘果子。人不是说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是既有山,又有水。我就不信,还能饿死!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报警了么!”
“我真的不饿!”
“你冷不?”
“……”
山上的气温比山下低个四五度。
本来是带了些衣物的,可是为了轻装上阵,早上把那些厚衣服都放山下的宾馆里了。身上穿的,比较单薄。张伟明只穿了身运动套装,虽然防水,却并不保暖。里面也只有件T恤和平角短裤。袜子倒是比较厚,可刚才走了不少路,出了汗,此时也开始觉得冷。
“我抱着你吧?”
“怎么抱,你当我小孩儿呢!”张伟明冷哼一声道:“没有沙发,没有床,你是准备站着抱,还是躺在地上抱哇?”
“我坐这儿,你坐我腿上。”
嚯!看样子还不错。
只是,这样……他会不会太累?好歹,我也一百三四十斤呢!
“算啦!”
“怎么算啦?来吧!”张开温暖的双臂,期待的眼神。
月光下的王石头,就像一张床。
是啊,此时此刻,张伟明真的很想念他的床。
躺在上面,四仰八叉,好好睡一觉。
“来呀!这样抱着,你暖和,我也暖和。”
嗯,好吧。不管怎么说,现在么,是有点冷。而且,不知道这冷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食物也不多,能不能撑到警察赶到,还说不准。总不至于真要靠王石头下水摸鱼、上山采果子。
把包裹给王石头当坐垫。
这样,不硌**。
想想看,两个人加起来有三百斤了。
都压在王石头一个人身上,是够分量的呵!
张伟明有点不好意思。坐下去,又站起来。
“哎呀,这怎么行!我可不想把你累趴下,到时候我可背不动你!”
“来吧,你这百十来斤我还受得了!”
硬拉过来,坐下去。
环抱住。
“你要撑不住,可要趁早说出来。”
“放心!”
俩人的距离这么贴近,忍不住就想说点知心话。
张伟明想起这次出行的缘由,老刘的死,让王石头心情郁结。没想到,为了排解郁闷,反倒令他陷入绝境。
“石头。”
“嗯?”
“老实说,你怪我么?”
“干啥要怪你?”
“因为我,你和喜翠离了婚。现在,老刘也死了。”
“喜翠那事儿和你没关系,都怨我没管住自己。老刘死,那是他命不好,没福气,有好日子也过不了。”迟疑了一下,想想这次说不准真的会死在这里,干脆把该说的都说了,省得到时候没机会说。又道:“其实,喜翠和我没离婚,因为她不肯露面。”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