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过去。
来到门口，心里突然忐忑起来，怦怦乱跳。
何方正想起面试时校长的脸。
难得有个笑容，一笑就吓死个人，满脸的肉都挤一块儿了。不知为何，那张笑脸总让他想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笑话。地界儿太小，粮食多了也是发愁，可不就你挤我我挤你、不成样子了么！话是这样说，可人看起来还不错哦，见人总是和蔼地笑。
敲门进入。
校长正在批阅什么公文，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把公文又看了两眼，放下来，坐过来。
两只猪泡眼盯着小何老师看，微笑就缓缓地溢出来了，小何老师投桃报李还以更灿烂的微笑。
“何老师，听说你最近很忙啊！”
“不忙。”小何老师受宠若惊，赶紧欠欠身，正襟危坐。
“最近都在看什么书哇？”
“儿童心理方面的多一些，希望更加完善我的教学方式方法。”
“很好！我就喜欢有上进心的年轻人。”
“……”激动地不知说啥好了。
“我常和咱们的老师说，做老师不容易。为什么不容易哇，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孩子不光是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更是家庭的希望。咱们做老师的，那是责任重大啊！”
“是！”
“做好一个老师，很重要的一点，是为人师表！……”
听到“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小何老师的心“咯噔”沉了一下，他想起昨晚上自己光身子在大街上走的样子，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刑警。
莫非，难道？
“我们不敢说要‘万世垂范’，但至少要成为孩子们言行举止的教范。所谓上行下效，孩子们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
小何老师眼睛盯着校长大人胖嘟嘟的嘴，耳朵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心乱如麻呀！虽然校长的长篇大论还远没有结束，可味道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不是表彰会，而是批判会呀！
难道，莫非？
“校长，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小何老师先沉不住气了。
“年轻人，八零后，行为有点乖张是可以原谅的。”校长欲抑先扬，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考虑到我们是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又是不可原谅的。因为孩子们就是一张白纸，一旦上了色，就没有挽回的可能……昨晚上有人看见你裸奔，被一个警察……啊？”
“啊，那个……”无言以对。
“这本不算什么。裸奔嘛，法国还有天体营呢！”倒，这个也知道？^_^“问题是这是在中国。问题是，现在学校里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你要不要做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这个……无法解释。”
“你们年级组的同志都评价你是个好同志，乐于助人，事事为人着想，和一般的八零后年轻教师不一样。人也勤奋，是个教学的好苗子……大家原本对你都有很高的期待。”
“谢谢！”
“你也知道学校的有关规定，学校会按照有关规定和你办理有关手续。为了保护你，我们给你算正常解除劳动合同。你看……”
“好的。”
“最后一节课也不用上了。”临走，校长说。
**的，钝刀子磨人，真够阴的！
小何老师在心里暗骂道，怎么中年老男人都这样啊！
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间学校不要我，到别家看看。老子还年轻呢，有的是力气和机会。在心里对自己说了狠话，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工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找。宁是他也算是知名高校的毕业生，有过一年在重点中学的工作经验，然而学校的正式编制几乎是满员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相对满员的。问了几个同学，发现没几个干老本行的。师范毕业的学生，倒是做市场行销的多些，据说原因竟然是学过心理学。并且，因为有讲课经验，面对一大群陌生人不怯场，口才不错，所以提案技巧简直就是现成的，不必经过训练。想起那个在地产行销公司的同学，也的确如此。
当理想遭遇现实，总是不堪一击。
虽依然留恋讲台生涯，却不得不为三斗米折腰。
小何老师经过同学这层关系，在地产行销公司谋了个职位。一开始还有很多东西不懂，不过他自信底子好，只要肯努力，自然不怕没机会。带他的，是策略总监，一个行为乖张的女人。畜子一个，奔三十了，还一脸青春闷骚豆。一个女人，竟然剃个小平头，戴个硕大无比的黑框镜，两只小眼睛在镜片后面滴溜溜转。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犹如洪钟一般。三句话不投机，就拍桌子，隔壁设计部的人常说以为这边在打架。
严厉一点好。
而且，看她提案的样子简直酷毙了。
小个子提案有天生的优势，那就是，即使站起来挥斥方遒，也不会让客户有盛气凌人之感。而站起来提案，中气会比较足，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更发人深省，也更有说服力。
何方正简直就是在欣赏她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