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喝了点红酒。
嘟嘟,手机屏幕闪一闪的,带震动。
他捡起手机,一看是老婆。
“喂,我在外面有事,不是和你说过么?”
“还没结束呀?”
“没有……可能要晚点儿回去。”
“我娘家侄子来了。”
“他来就来嘛,有你招待他不就行了吗?”
“人家不是主要还是来看你的么!”
“就说我今天没空。”烦。
“他又该说你架子大了,回去咱妈又要数落我的不是,在你脸上也不见得有光。”
“有架子不端,过期作废。你这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找上门来的还少呀?这银行又不是我开的,我想怎么就怎么?好歹有一天你把我送到局子里,你就舒服了!”
“不见就算了,还那么多道理!”
对方把电话挂了。
黄主任长舒一口气。
信贷部主任是个肥差,自从他当上这个肥差以后,一日也没有消停过,总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找上门来,也不知道那些关系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开始,碍于情面,他又不懂拒绝,是能批就批。后来才发现,原来,连这些关系也只是个中介,真正要钱的,是他们背后构建这些关系的人。
他再也不愿意管了。
你们喜欢钱,老子就不喜欢么?
谁比谁傻呀!
你脸皮都卖成钱了,老子还不用卖脸皮,直接权钱交易。给批多少,按比例拿回扣。当然,程序上还是要符合银行的规定的,不然是要犯错误的。但是,符合规定的多了去了,我能批给你不批给他,就是我的价值。
枕头风一向有用。
那些走关系的,不找他,而找她。
先把礼送到家,总不能再送回去——你装B呀?
他和老婆的关系,因此变得微妙。
仿佛不是夫妻关系,而是合伙人。一个挂羊头,一个卖狗肉,绝对的黄金搭档!也因了这个合伙人关系,夫妻关系就变得寡淡不知滋味了。俩人虽然还没有分床睡,可早就分被窝了。反正床也大,等于中间劈了一刀,和两张床也没啥区别。这主要是给合伙人的主要资产——他们的孩子看的。中间的床缝有一人宽,这个人就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但都知道的**。
她不干涉他。
却给他留足面子。
这样的**,是所有男人都期待的吧。
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可是,这样的生活难道不令人绝望吗?黄主任甚至都害怕,害怕这个女人是在强忍着,就像一个随时都会喷发的活火山,突然哪天半夜一把刀子把他给阉了。
好几次做噩梦,自己**没了。
他怀疑这是自己如此贪恋巨型**的重要原因。
车子开到月牙湖,黄主任把车子停在楼下,上了楼。这是他的伊甸园,他有钥匙。他不准备摁门铃,他想来个突然袭击,想看看田老大最真实的表情,是不是真的很惊喜——很可能不是,但他还是抱有侥幸,希望是。如果是,他准备奖励田老大,随便什么东西。他轻轻旋开门锁,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进了门,再轻轻掩上。
咔,嗒。
猫腰,掂脚,皮鞋与木地板亲密接触,发出唧唧嘎嘎的细碎的声响。比这个声音大得多的,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影碟,听起来像是个武打片,有刀枪剑戟的金属碰撞声。
呵呵,好情趣!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里面的光线很暗,所有的光亮都来自那部电视机的显示屏。黄主任准备吓一吓田老大,即使不是惊喜,也要惊讶一下他。所以他轻开一条缝,探进一只手,啪,打开了卧室吊顶上巨大的琉璃灯。
开关就在门口。
刹那间,卧房内光亮如昼。
一览无余。
田老大光身子掩着一条红蓝条纹毛巾被,依在一个宽大厚实的同样是红蓝条纹的靠垫上,手里抓着遥控器,在看碟。对于黄主任的突然出现,他略表讶异,欠了欠身子,用遥控器调低影碟音量,微微一笑,道:
“你吓我一跳!”
“人家想给你点惊喜嘛。”既然是惊喜,就要来点实际的。黄主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条粗粗的金链子,递给田老大:“看有人脖子里戴着这东西,特**,特性感。就给你买了一条,来,戴上试试?”
“这么粗,是真的吗?”这回惊讶是真的。
“假的我能拿给你么?”有点不满。
“呵呵,我就那么一说。”田老大接过那条粗粗的金链子,小心地打开扣子,戴在脖子上,顿时感觉身价倍增,嘿嘿。自我顾盼生辉了一会儿,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给我的吗?”
“不给你,我耍你玩么?”
“这么粗,得小二两了!”
“千金难买你高兴。”又道:“你高兴,我也高兴。”说着话,把公文包搁在旁边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欣赏自己导演的这一场惊喜剧,和剧中人物丰富的表情。
其实,这条金链子已经买了好些日子了。春节过年的时候,路过一爿金店,觉得特配田老大,很俗气,可是很大气,很豪爽。就把它买下来了。只是,当时并没有打算送给他,买金链子就好像买下了田老大。时刻揣在怀里,想的时候就拿出来,自己看看。这时候,金链子是属于他黄主任一个人的,就好像田老大也是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买和卖的关系。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