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伤心处,眼泪都出来了。
但他不愿意给田老大看见,他是自作自受,他要自己承担这苦涩的后果,不用任何人同情。
“你这是要干啥?”田老大见情势不对,从床上跳下来,拦住何方正。“说你两句就受不了啦,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夺下何方正手里的衣裳,不让他穿:“不要这样好不好,乖,啊。你看,我刚才是无心的,要不你也踹我到床底下?你看你刚才咬我那么狠,我还没咬你呢。”说得何方正的眼泪更汹涌了,田老大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咬你了,你打我吧?”抓起何方正白净净的手,就捶自己的胸。这可真要了何方正的命了。那宽阔的坚实的胸膛,像深深的太平洋,立刻就化解了他所有的痛。
“你去死吧!”何方正气极而乐。
“好,我去死。我死了,你可别哭啊?”没心没肺的。
“我才不哭,我都笑死了!”
过了冬眠期,像条蛇一样,黄主任伸伸懒筋,又开始活动了。的确,就像他说的,身为市支行信贷部主任,虽说不是官场中人,却也算有钱有势,甚至在很多时候,连官爷也得看他们的脸色。对于他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特别的好面子。
面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为了面子,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追随主旋律,摈弃资本主义腐朽没落的生活价值观。当然,资本主义是阶级性的,而命根子是人性的,强行把两者混为一谈,命根子难免会觉得憋屈。憋得难受的时候,就想暂且逃离主旋律单调的音符,跑到一个天高皇帝远、放任自流的伊甸园,让自己沉积日久的憋闷肆意地**出来,像潺潺流水滋润山川,像满地喷泉东喷西射。那些东西憋在里面,日子久了,就像充气的皮球在太阳下暴晒,真担心会嘭地炸开,五脏俱焚。需得找缺口放放气儿。
地产商张伟明帮他建了一个伊甸园。
又种了一棵苹果树。
树上结了一只硕大的红苹果,又甜又管饱。
这天中午,春日暖阳,黄主任在银行他办公室的套间卧房里睡过午觉,精神稍觉振奋。同样振奋的,还有他和春天一起觉醒的生产生殖欲。小家伙跃跃欲试,在里面辗转腾挪,拳打脚踢,弄得黄主任一时没了主张。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觉得不够畅快。想起他那只硕大的红苹果。算算下午并无特别紧急事件要处理,就决定,偷得浮生半日闲,去看看田老大。打定主意,整肃一下西装领带和皮鞋,用冷水扑了下脸,清水漱口,稍梳黑发。到外间的办公桌摁下电话免提键,吩咐助理小王道:
“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下午要是有人找我,你就记下来,约到明天以后。”
“好的,黄主任!”
“没事不要打我电话,除非发生世界大战!”
“好的,我记下了!”
电话里传来一串偷笑声。
黄主任自己也乐了。
小王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体校毕业的,身材健壮性感,长得也不错,对黄主任极崇拜。要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怕玩不好引火烧身,伤了自己在银行系统的前途,黄主任早想把他拿下了。说起来当时把他招进来,也有看中他体格的因素,不然就冲他在体校学的那点文化,还真进不来。当然,黄主任给的评语也是有道理的:信贷部嘛,不是光有文化就行的。
从银行出来。
黄主任直奔月牙湖。
路上打了个电话给田老大,问他在不在家,想不想他。田老大刚做完四组共八百个俯卧撑,四组共四百个仰卧起坐,四组共三千米加速跑。这些都是在家里的健身器材上完成的。饶是窗户都开着,仍是大汗淋漓。
“别洗澡啊!我们一起洗!”
“我马上就到!”又说。
好,活儿来了!
田老大抖擞精神,又做了几个四组共四百个原地高抬腿跳。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发热了,对着镜子看了看,嘿,还不错。身上的汗水油光闪亮,线条和棱角更加清晰。
有些东西是一阵一阵的。
虽然还没入夏,这雨下起来却是有模有样了,一下起来就没完。不下雨的时候,连着好多天是大蒸笼。
黄主任也是一阵一阵的。
整个春节,迫于无奈,没接触田老大,过了春节,也并不怎么想他。猛丁儿去了一次,浑身的性腺细胞好像被激活了一样,没完没了的想他。
雨,从傍晚开始。
下了仨钟头。
黄主任应邀赴了一个酒会,从酒店出来时,车子不知不觉就开到了月牙湖方向。此时,路上行人像被雨水打滑了脚步,走起路来拖泥带水的。
车子开得很慢。
他摇下车窗,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抓起手机,想打个电话给田老大。又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打。
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爱上了这个乡巴佬?
他不过是个男**。
再好也是个男**。
黄主任把手机丢在副驾座上,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嘟囔了一句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又抹了一把脸。感觉脸麻麻的,知觉有点迟钝。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