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兴旺哥把精力都用在喜翠身上了,所以少了煞气。那么他王石头是咋了?
长到二十二三岁的时候,兴旺哥二十五六岁了,生了儿子。男人做了父亲,突然变得沉默了。爱抽烟了,却不肯再喝酒了。烟是最便宜的,哥们儿几个面前掏不出手,这当老大的口气就硬不起来了,说话总岔着,曲里拐弯的。再后来,不知听谁说,西山挖煤赚钱多。兴旺哥就拾掇拾掇去了。王石头也去了,他是兴旺哥的影子。可才去了冇几天,王石头就回了。那煤道几里深,人下去就跟个小蚂蚁一样,要是埋在下面,啥时候才挖得出来哩?
煤矿上,啥都是黑的,只有眼白和牙是白的。
可是兴旺哥回来的时候,都穿得蛮好。
只有王石头知道他的苦。他不说,他替兴旺高兴,兴旺哥还是兴旺哥。从那时起,他就替兴旺哥帮喜翠做些体力活。他有的是力气,做这些活儿不算啥。只要兴旺哥赚多多的钱,回来像个老大的样子,和哥儿几个凑在一起热闹,就好了。
何况,还能经常看看漂亮的喜翠姐。
喜翠生了孩子,人显得更**了,**一嘟噜,像充水的罐子,沉甸甸的。孩子揽在怀里,歪在喜翠白生生圆滚滚的胳膊上,贪婪地着奶头,吭吭哧哧。喝得不耐烦,不满足,就哭。一哭,喜翠就把两只胳膊当摇篮一样,摇着,唱着歌。
她唱得可真好听,唱戏一样。
王石头喜欢帮她干活,一边干活,一边听她说话。
她说话也好听,跟唱歌一样。
女人奶孩子的时候,最有女人味儿。这女人味儿不只是她随意抛洒在外、来不及收敛的**,还有那飘散在外的奶味儿。王石头见过的第一个女人,竟然是他最敬佩的兴旺哥的媳妇,他最漂亮的嫂子。这让他害臊,可是渐渐的,害臊也成了一种习惯。
甚至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从没有试着想过要改变什么。直到有一天,兴旺哥死在煤矿的消息传来,他一个人跑到村头的小树林里哭了一泡子。也不知道是为兴旺哥不值,伤心,还是为喜翠没了丈夫伤心。在他心里,喜翠这么漂亮的女人只应该和兴旺哥这么拽的男人在一起,现在,兴旺哥没了,她可怎么活呢?
小树林里,藏满了记忆。
有兴旺哥,也有他自己。
王石头从没有那么着急,哪怕娶不上媳妇,他也不急。
没了丈夫的喜翠,开始受婆子的气。
以前也受气,只是以前她可以不理,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理,她男人没了,不理他们,还理谁呢?在这个村里,除了他们,就没有谁和她真正扯上关系了。甚至,为了那二十万补偿款,她被迫签下了丧权辱格的条约。她以为她可以受得住,因为以前兴旺也是一年才回一次,她已经习惯了独守空房的日子。可是后来她发现她受不住,因为以前有期待,现在她连期待也没有了。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王石头,这个她男人最要好的同门兄弟。
王石头没想过娶二婚头有啥忌讳。
他只知道喜翠漂亮。
她是兴旺哥的媳妇,而兴旺哥是他这辈子最要好的大哥。
新婚第一夜,王石头这个老处男完全不是喜翠的对手。喜翠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引导着王石头**。喜翠这多年,只顾了生孩子、奶孩子了,她和兴旺的夫妻有名无实。兴旺一年才回来那么一次两次的,怎么能满足她青春年少的身体。新婚的王石头需要也被需要着,不知道是他需要更多,还是被需要更多。王石头都觉得自己快被掏空了。
喜翠是个顶要强的人。
而村里的男人,大大小小的,都出去打工了。
王石头本不想出来打工的,因为他想在家照顾父亲。可是,喜翠要他出来,他也只好出来了。他原以为打工可以让生活变好,至少不会比以前坏。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先是喜翠和他闹离婚,然后是父亲在家病重。现在,他那半真半假的师傅老刘竟然被人杀害,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那一直见不着面的媳妇喜翠,竟然成了杀死老刘的凶手!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出来打工。
给多少钱都不来!
王石头这辈子也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在他看来,那些个扣着大沿帽、戴着肩章、白手套,一脸严肃、眼睛像屠夫的剔骨刀一样锋利且总企图从人心里挖掘出什么东西来的家伙们,一旦找上门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事。当年和兴旺哥出去打架,一方抵挡不住,偶尔也会使出这么一招来,只大喊一声:警察来啦!对方即刻一哄而散,撒丫子跑得飞快,一溜烟找不见踪影。他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需得面对面和他们讲话。
有些发怵。
一个青年警官面无表情地领着他在迷宫似的拘留所里走过一道长廊,又跨过一个天井。然后,进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警官在门口立定,敲了敲门: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