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还担心什么呢?
王石头走了,像是带走了这里的一切。
张伟明没有去送他,因为他不是一个自在的人。他端着公司上下几千号人的饭碗,这些人,不管是来自乡下的农民,还是大学毕业生,都看着他。
他离不开。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王石头的气味。那个老是说错话,一说错话就挠头,嘿嘿傻笑的人,是这座宫殿般别墅的精灵,它的灵魂。否则,这里的一切都只是物体。混凝土的,钢筋的,亚麻布的,真丝棉的,或是任何其它的物体。
猩红色的沙发,拼成玫瑰的花瓣。
**的绽放。
他嗅不到那个气味。
不愿意再早早地回家,张伟明静下心来,发现公司已经积累了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比如,由于本地政府开始加强对民工的管理,建筑公司需要为他们缴纳养老保险,而民工则很实际。他们看重的,是拿到手里的钱有多少。养老,对于他们来说,还太遥远。眼前困窘的生活问题,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建筑公司如果降低他们的到手工资,他们就会大量流失。中国这么大,他们可以到任何一个不缴纳养老保险的地方去工作。如果不降低到手的工资,那建筑公司就平添出一个保险金的成本。由于还存在一个最低工资的问题,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除此而外,还有借贷水平过高,财务风险过大的问题。
哪一样都很棘手。
看来,是得寻找新的出路了。
张伟明想到了丁总,关于介入房地产的建议。
也许是个出路。
丁总看好的地块,在这座城市规划当中的新城区。现在人烟稀少,过去就是个长满芦苇的滩涂。张伟明曾经在那里有过合作项目,他惊叹于城市的发展,同时也迷惑于城市发展的高速度。就好像在乘坐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窗外的风景都来不及观赏,在眼前一闪而过。可是,这种高速度似乎没有慢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来越快。
这让他不安。
但是,宏达建安公司是这趟列车的一部分,停下来就意味着被抛下列车。
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思考了几天,张伟明打了个电话给丁总,问他关于那个地块,进展怎么样了。丁总很纳闷,说你张总是不是阴谋得逞了,要兑现承诺?张伟明笑道,那不是阴谋,也没有得逞。承诺还是有效,但现在与那个承诺无关,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这块地情况,王处长最了解。”
“那就请他出来吃饭?”
“好,就在我这儿吧。”指湖边西餐厅。
王处长,就是那个张伟明“有男一起上”的建设局处级官员。有些日子没联系,张伟明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这位王处长年轻有为,春风得意,正处在人生的上升期,处事小心谨慎。不是像丁总这样的熟人介绍,他是坚决照原则办事的。
绝不给纪检委留下把柄。
但是,美色当前,则是另一回事。
这顶多算是作风问题,还扯不上刑事犯罪,甚至够不上党内处分。而**了裤子叫“宝贝”,提上裤子不认人,也是常有的。逢场作戏,如此而已。尤其是,只要稍加注意,就很难留下任何证据。这对于他这样的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在湖边西餐厅雅舍一落座,王处长就连连叹气。
问及原因。
言说,现在的开发商争地都争红了眼,什么招式都使上了。不要说我这个小小的处长,连市长都有和市委书记撞车的时候。按我说,你们还是走走上层路线,我这里,顶多使点小动作。大手笔,我也没这两把刷子啊。
张伟明笑道:“理解万岁!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只是想了解情况。再说了,谁不知道你王处长是建设局未来局长的第一人选,年轻有为,是绝对的潜力股!”
王处长说:“张总过奖了!到时候,还需要您和丁总从中帮忙,小弟不胜感激!”
“咱们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说着话,干了一杯。
吃饭要荤素结合,讲话也不好太正经。王处长突然说:“张总,听说你最近改口味了?”
张伟明莫名其妙,说:“愿闻其详!”
“口味越来越重,不喜欢运动健将,喜欢上了民工?”
丁总补一句:“王处前些天想你想得狠了,我就说了。张总,你可别怪我多嘴!”
“这话原也不差,”张伟明说,“他是民工。”
“正好,我也认识一个,无论模样还是身材,那都是一流。”王处长色色地说:“张总,既然你也好这口,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愿和你分享。”
王石头算是白跑了一趟。
喜翠不依不饶。她从未想过,那个老实八交的王家大哥,进城才不到一年,就上了别的女人的床。而且,还是个发廊妹,出来卖的小夜莺。早在家的时候,喜翠就听说过,村里也有妹子在外做皮肉生意,赚了不少钱,把家里的房子起得高高的。站在小二楼的预制板上,高过院子里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把整个村子的瓦屋踩在脚下。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