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是痊愈了,我们就搬家,去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真的?”
“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爱我们的家,好好爱你。我不会让这个家再遭受苦难,一次也不行。”
“老公,老公!”
她突然就哭了,用沙哑的嗓音说:“这辈子,我找对人了。”
小西住院的第三天,岳父岳母就来到广州。他们是过来帮忙的,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来了广州之后,两老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态度友善。
钱友桥基本隔一天就来一趟广州。我们都把他当亲人,很亲切。老钱来了,病房里生气多了不少。他的佛教故事,让我们辩论起来,得到心灵洗礼。他准备好的趣事,让我们为之一笑。
那时,我有了信佛的祈望,这不是一时的冲动。信教是一种信仰,让人精神多了一层支撑和寄托,这其实是好事。
有一天,突然下起暴雨,老钱回不去,留在广州过夜。他在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住下。岳父岳母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虽然是两室一厅,不过我还是经常在医院过夜。这两年太多时间冷落了小西,我现在想作弥补,争取多陪伴她。
那晚小西睡了后,我跟老钱说悄悄话,说着说着就到了招待所。我太累了,在他床上一躺下,结果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老钱见我太辛苦,不忍心叫醒我。
睡到后半夜,我醒了,还迷迷糊糊。老钱躺在我旁边,背着我。当时一看,我误以为他是周岩,心头一热就伸手把他紧紧搂住。而老钱睡得熟,让我搂抱,没反应。我很累,很快又睡过去。
过了两天,我们要面对一项大事,小西将被推进手术室,进行左肺全切除手术。
“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小西进手术房前,倒过来安慰我们。
我没紧张,但岳父岳母挺紧张。岳母总问我有没事的,她认为切了肺,人是很难活得了。我告诉她,有的人全肺都切除了,还是照样活着。
老钱得知今天动大手术,也来了。他在我身边,我确实心里踏实很多。
医生说,这手术不超过个两小时。结果我们等了三小时,手术灯还是亮的。我坐不住了,在走道走来走去。我们看见护士进进出出,又见有医生匆匆赶来,啥都不肯说就进去了。
岳母不停地问是不是出了意外,没人回答她,但她依旧见人就问。岳父脸色难看,一直望着手术门口,几乎没眨眼。老钱,他在不停地抽烟。
突然,手术灯黑了,没多久,护士医生陆续走出来,个个表情冷漠。我们问话了,她们聋了似的,没答话。
后来,一个负责操刀的主治医生说:
“对不起,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病人已经走了。”
这话之后,我们四人很久都没发出声音,望着他们,直至他们全都走过,还愣在原地。我们,还不相信我们的耳朵。
进行肺切除术,病人的麻醉全过程中,需要严密观察分析病情变化。这次,麻醉医师误判为气管导管脱出,且随即拔除气管导管,而改用面罩控制呼吸。这一操作,显然在判断与处理上存在明显错误。
解除癌栓气道完全阻塞的措施,应该立即停止静脉滴注麻醉复合液,沿气管导管管腔插入细号纤维支气管镜,在镜侧管输注高流氧人工呼吸或高频喷射通气,取出下呼吸道内存留的痰、血或癌栓。医生在这个环节,又出现重大失误,最终因程序不当导致呼吸道癌栓阻塞,缺氧仍无改善,致使病者心跳停止。最后一轮的抢救无效,小西断气。
我说我要告这间医院,老钱也说一定告,这分明是医疗事故。岳父岳母没出声,如果要告,要证据,这意味着小西要进行尸体解剖。她们不愿意已死去的女儿,尸体还要被解剖。
医院高层找到我们,同意赔偿我们二十五万元,私了。
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命,还我老婆。8月12日那天,我发疯冲进医院办公室,打伤了三名医生,其中那个麻醉师我认得。他最受伤了,被我打破了头。不过,我一个人因为寡不敌众,很快被制服了。随即,我被押送到派出所,被扣留起来。
医院威胁起我们,要告我故意伤人,让我坐牢。我不怕,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后来,我爸妈赶到广州跟岳父岳母商量,他们不愿雪上加霜。最终,他们同意跟医院进行私了,答应保密手术中过失的事。他们拿了钱,签了字。
我在派出所被关押二十四小时之后,被放出来。此时,小西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岳父岳母不肯原谅我们,把小西的骨灰带走。自此,他家与我家走上绝交的道路。
二十五万他们本来要全部拿走,那天看见小良哭得没停过,岳父岳母起了怜悯之心,只拿走了十万块。
NO78 周岩回来了吗
回到东莞,我想病,多想一病不起,一死了之。但我不能,我爸妈几天不吃不喝,同时病倒。而小良每天都哭,不肯跟任何人说话,变得孤僻。这有多少事等着我去处理,去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