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周岩最后是这句。
目的再次达到,我冷冷一笑,继续行驶。越来越难受,开了不到十分钟,我又突然返回医院。我兴冲冲重新来到六楼,气喘吁吁,就差那么几米,我停住了。
周岩好像知道我会回来一样,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他走了出来。接着,他一步步挨近我,从容平静。
“你怎么不走?”他说。
我没回答,也回答不上来。
“走了就不要回来。”他生我气吧。
“我忘了跟你女儿告别。”
“用不着。”他不客气。
“那好,保重。”
我心狠了一回,掉头走。不过,走到第三步,周岩跑过来挡在我前面。他又突然不让我走。
“你是不是说真的?”他认真及严肃地问。
“是。”我也不知道周岩提那件事,感觉自己在跟他斗气。
“那好。你走吧,我成全你。”说完,他侧身,放我一条路。
我心情沉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他凝望着我,表情有了威严与怨怒。见他不动,我又多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他,此时心情跟昨天在机场是一样的。
周岩静静不动,无话。我转个弯,来到另外一个楼梯口,此时我想看周岩也看不见。我停下来,望着空洞的墙壁,犹豫了十多秒。当我痴情地往回走几步,够角度观望到周岩,果然,周岩还站在那,像尊石像。
他发现我,仍不动一下,更没说话,严肃。我在他面前,重新回来,像个淘气小孩。接着,我一口跑到楼下,跑到停车场。坐上车,我停留在车里许久。等待着,那些心情,凉掉。
告诫自己别在想了,我开始启动车,离开。路过住院部门口,我本能地往医院门口看。周岩屹立在大门中间,赫然在那。他表情平静如水。此刻,想必他看见我的车,甚至看见我。我缓缓开着,车碾过路面的声音,听起来像碾过自己心脏一样。
接着,只能通过观后镜,才看到他。他往我这望过来,一直。距离他越来越远,他突然走了出来,站在路中间。
这个平静的身影,会不会是他这一生中,留给我最后的一幕。
NO134 陈所
我躺着,转辗反侧,不成眠。那边的陈所已经酣睡,呼噜声一阵阵。我还为一个月前做出的决定,揣测着对错,我是不是放弃一生的幸福。
两个人都那么好,为什么不尝试把他们都留在东莞,留在身边?
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伤残病痛,经历过人心恶善的演变,经历过家庭破碎;看懂已婚同志爱的代价,看懂对下一代责任重大,看懂爱不是为了占有;于是乎,我们再也回不了从前的时光,我们的情不敢随便给,心不轻易为谁动。即使再爱,也会困难重重,会害怕与逃避,承受痛苦多一次。
不能成为爱人,为什么不把他们当成最好的兄弟,留他们在身边?
爱就爱了,不会因为其他而没爱上。我们这年纪不是七十八十,器官还敏锐着,有过肉体的温存,激情的片段便不会消亡。那样,就不会是兄弟,随时会情难自禁。即使可以控制,但能永远控制下去吗?
为什么,不虚伪一下,别对爱情太认真,玩玩激情算了?
按我个性与能力,将他们同时博得欢心,是可能成事。认真与投入,是获得真爱的充分条件,但因为不能只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我们又因此负罪累累。周与钱爱得太真诚,爱我胜过爱己,他们让我变得情深、情重。三角恋中的我,渐渐成为一个龌龊,良心泯灭,玩世不恭的人。每每反思,我灵魂不得好过。爱情,虚伪不得。想想,如果我们三人,都不是太认真,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故事。个性注定命运,让我们再重来,恐怕结果还是会一样。
如此分析,好像分手与离开,是一条更合理,更合乎道德情义的路。
第二天醒来,是陈所叫醒我。昨夜睡得太晚,早上我一直醒不来。陈所今天有事,要启程回办公室,他把我叫醒,好一块回。反正时间也不早了,我挣扎爬起来,睡眼惺忪去小便。
那个时候,我下面憋得“肿”起来,撑出个大包。陈所发现到,好奇心作祟,他跟着我进洗手间。我不管了,先释放膀胱压力。
“你的挺那个,大的!”他突然说,几许挑逗。
“是呀,要不要尝试下。”我说得没心没肺,跟平时胡扯时一样。
“不要,跟你那个,想想都疼。”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被震住。这话,太熟悉,太深刻。这不,我一回忆,无比投入,尿到坐厕外面去了。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们肯定很喜欢你。你确实有强大的一面。”陈所还在这方面继续跟我闹。
而我,感觉自己置身在另外一个地方,作无限回想。当年,钱友桥在我们还没相爱前,他就用这样语气说过这番话。当年,我跟老钱玩暧昧,如今跟陈所也有那么一种趋势。如今,命运好像要戏弄我,给我一个新的轮回,一个重复性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