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了解你是什么心态。”
“你想深入,方方面面地了解吗?”
陈所听了,更愣地望着我,张大了口,露出挺好看的兔子牙。
“好了!我不跟你多说,怕你上瘾。”我一阵恶劣地笑。
陈所整个早上云里雾里,始终不笑一下。接下来,有病人坐在我旁边打针,这种话题不得不刹住。陈所一个电话来,有事,他马上跟我告别。瞬间,我又落得寂寞。
打完针后,我忙我的工作,认真。总怕老钱和周岩会突然销声匿迹,让我一辈子欠他们的,无法偿还。所以,我将工作做好之余,更着力去追款,将已到期或即将到期的货款弄到手。到现在,对他们牵肠挂肚的话语,还不如人民币来得实在。
周岩有多困难,我现在知道了,他会是一穷二白,倒退到二十年前。如今,我感同身受,当时周岩为什么会身上只有六十万,也会毅然给我五十万。因为换着我,也会这样做。我们,已经不分你我。
老钱跟我说过,会离开东莞,回故乡沈阳。如今钱母又恢复视力,他们随时可能会离开。我欠老钱的太多,真不想在金钱上再拖欠他。爱,也会很沉重。感情,它是不能买卖的。
手机一直开着,我不给他们电话,他们也不主动来电。他们怕影响到我情绪,闹得我眼睛难受,估计是原因一。也对,即使我现在右眼不怕,左眼也怕。不过,没联系并不代表不牵挂,相反,会更关心对方。
到了晚上,无法不想念他们,我鼓起勇气给他们电话。先是周岩。
“你女儿什么时候搬出ICU房(重症监护室)?”周岩如今会不犹豫地接听我电话。
“明天下午。晓丽情况还算理想。”
“是嘛,我真想见见她。我明天去看望你们,怎么样?”
“不用,你不用来。都是护士操作,帮不上忙,来了也没用。”
“明天开始,她应该可以吃东西。你明天是不是要做好吃的?我很久没吃你做的饭菜。”
“我今天从酒店搬出去住,换了个有厨房的公寓,从今天开始我就能做饭了。”周岩突然高兴一下。
“公寓离医院远吗?”
“不远,走路三十分钟。”
“还不远!你没车真不方便。”我心里又想,要么给老钱少还一点钱,先给周岩买一部车吧。
“没不方便,我不用再跑东莞,有车也用不上。”周岩的话,当然是自我安慰。
“你昨天走都没告诉我一声。”我突然找不到有目的性的话题。
“你睡了。”
“我昨天就出院了。现在,我右眼没事了,不肿不痛。”
“哦。那就好。”
周岩也显得没话说,但他没挂断通话。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有些聊赖。
“刚医院回来,没做什么。”
“你真累。”
“不累。”他声音很淡,很轻。
我突然不说话,周岩也不出声,沉默了几秒。越是这样,我越是思念他。
“我很想你,很想。”我发自肺腑。
“你不要想我,想你钱老板去。”这分明是气话。
“怎么啦!吃醋!”
“谁吃你的醋!”
“他要走了,他要离开东莞了。”我真的很坏,很自私。只为留住周岩,我宁肯让老钱离开,甚至希望着。
“他不要你,你就来找我。”
“你怎么像女孩子思想,满肚子稚气。我是这样的人吗?”“你就是。你以前说等我一辈子,可不到几个月你就……”我想起那张纸条,我写着:一辈子等他的人。纸条被周岩存进钱包,成为他爱情的信念。周岩,他对这份感情还是一直期待,期待我家事顺了,无所为难,我们又可以重新在一起。周岩对我冷漠的态度,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跟老钱相爱了。这就像根刺,他心里一直记恨着。
“这次不会了,这次除了你,我再也不爱了,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明天我去广州找你,就这样定了。”说完,我挂断了。此时的心,恨不得即刻飞到他身边。
给周岩打完电话,接着再给老钱打电话,变得艰难起来。这种艰难只能说是加深。自老钱上次来看我后,我对他出现很多情愫,有愧疚,有自责,甚至有畏惧。我害怕跟他藕断丝连,又落得失去周岩。注定会痛的话,我更愿意割舍跟老钱这段情。理智,会使人变得心狠手毒。
我还是打电话过去,老钱很快接了。
“你在干嘛?”我先说。
“没干嘛,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始终对我关怀。
“右眼没事了,已经出院了。左眼还要过一段时间才知道。”“那还是要注意了,别像小孩子那样不懂事。真的变成瞎子谁会要你!”“没人要更好,一个人生活最舒服。”我这洒脱的话,显然是不坦荡的。
“你跟周老板好好过吧,没人陪伴,你会寂寞的。”他在讽刺我吗?
“你呢?”我没拒绝老钱的意见。
“好吧,既然你打电话来,我就早点告诉你吧。本来想明天到达沈阳后,再跟你说。我明天下午会坐飞机离开深圳,跟我家人回我沈阳故乡。”“怎么这么突然!”一听到是明天下午,我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