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当年离婚改嫁到成都,老公姓王,是个做包工头的小老板。两人后来生个了妹崽,但也没有亏待刘小兵的儿子,家里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不过最近这年把,刘小兵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林丽老公在外头包了个大学生小三,现在怀起儿了要和林丽离婚。但具体情况怎么刘小兵并不了解,偶尔见了读寄宿学校的儿子,也不好意思主动问起。所以今天林丽打电话来说要见面聊聊,但又不肯在电话里说清楚要聊什么。刘小兵听她语气有点不对,于是推了其他事情,过来到左岸和林丽见面。
等坐下后刘小兵一把扯开了T恤领口的纽扣,端起跟前服务员送来的冻柠茶,狠狠喝了一大口,这才大声说到,“这天气好鸡儿热,热死人了。”
对面的林丽笑盈盈地看着他,关心地说到,“慢点喝嘛,像个细娃儿样!你肠胃不好,肯定遭不住。”
“嘿嘿,没得事,”听林丽这么一讲,刘小兵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讪讪地放下喝了一半的冻柠茶,用手背抹了抹嘴,看着对面一脸笑容的林丽说到,“今天到底哪门了嘛,电话头都不肯讲清楚,还要当面说。发生啥子事了诶?”
林丽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撩了撩自己新烫的头发,然后端起身前的水果茶,一言不发地靠在座椅上喝了起来。直到见刘小兵的脸上开始有点不耐烦的表情了,这才慢悠悠地说到,
“老刘,你哪门还是这个爆脾气嘛。听咱们妈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都嘛,成天屋都不落。那好久结婚诶?我好送礼。”
“交个火铲的女朋友,结个鬼的婚,我妈乱说的你还信?性格我就是这个样子改不了,你快点说,到底啥子事?”刘小兵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只见林丽嘴角无意间扯了扯,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她平静地看着刘小兵的双眼,小声但坚定地说到,“我今天上午去了趟民政局,和老王办了离婚手续。”
这边学校办公室,高升平也正为一桩离婚而焦头烂额。当然并不是高升平自己离婚,而是单位的一位男同事要和老婆离婚,女方的亲戚集体跑到学校来要说法。对方十来号人,齐整整地挤在学校的行政会议室,正喧嚣尘上。
高升平一边拦住对方,劝大家此时要冷静。这是学校,任何搅乱教学秩序的行为都要负法律责任。另一边,他又频频向那个男同事使眼色,让他找机会从侧门溜走。待女方这边发现人已从后门溜走,他们的愤怒瞬间找不到着力点,一群人纷纷围住高升平,要他把人交出来,给女方个说法。高升平根本无能为力,只得大声喊着保安快去报警,而自己却怎么也冲不出这重重包围。
就在双方撕扯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女人大嚎一声,“人都跑球了,还在这里闹,有啥子意思哦!”
大家愕然之余,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被离婚的女人,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眼泪鼻涕,声音都哑了,只能发出一点点啜泣的哀鸣。
高升平看着那女人脸上的眼神如死灰般,没有一丝丝光彩,心知哀莫大于心死,竟生出了莫大的同情和悲痛。
成都已经热到正中午根本不能在露天坝头走路的时节了。
刘小兵打电话过来说下午在附近办事,要不要顺便过来学校门口接高升平回家。高升平有事正忙,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了他。
最近两三周两个人基本没见过面。
高升平在单位负责管理教学,临近期末事情特别多。下班后去妈老汉屋头吃个饭,回到自己屋头就已经过八点了,要抓紧时间休息睡觉。近两年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高升平渐渐感觉身体遭不住,也没心思去想那方面的事情。不过刘小兵也没来主动找他,这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的。因为交往这些年来,刘小兵一有时间就丶会给高升平打电话。没啥特别的事情也要主动约着聊聊,仿佛有说不完的笑话和生活琐事。
两人接触时间越长,刘小兵越摸透了高升平的脾气。表面看起来温和,其实内里特别倔强。与人交朋友,讲究为对方着想做人厚道。但一定要在自己的安全舒适区,稍有越界就要翻脸。虽然高升平看起来与刘小兵年龄相当,其实他比刘小兵要大三岁。平日相处关系以刘小兵的顺从服膺为主,但交往态度却又以刘小兵更为积极和主动。
熬到晚上九点多还没见刘小兵还没打电话过来,高升平想着白天没好好说话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拨了电话过去。结果只嘟嘟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高升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那边有个女人在高声问到,“你哪位诶,打电话过来?”
高升平一愣,又认真看了一遍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打错,这才接着说到,“我找刘小兵。”
那女人哦了一声说到,“那你等哈哈儿啊。他在屋头安东西,我喊他过来接电话,你稍等哈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