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兰连声不迭地道谢,又顺便买了两块排骨,说回去做糖醋排骨。小易见这般心想有妈真好,不管多大年纪都有人把你当小孩子惯事。他自己妈死得早,娶个老婆也不懂得关心人,自然十分羡慕高升平有这么好的妈日常照顾。
他远远看着陈红兰买好菜,独自拎着重重的篮子回家,心想把摊子上的肉卖完就到隔壁肉厂去。正巧他大儿到摊子上来问到他要钱,小易见机赶紧把生意交代一番,自己则骑上电动车去隔壁拿大肠。他心想陈红兰拎着东西走路肯定慢,说不定等自己拿到大肠到她楼下了,她可能还在半路上。
结果果真如此!等小易慢悠悠地骑着电动车走到纺织厂老家属院门口时,陈红兰还在门口歇气。刚才买好的菜放在脚边地上,她正认真地在看门口告示栏里面的告示。
小易嘴角一扯,心里佩服自己的神机妙算。他溜着车慢慢地迎上前去,心想还可以帮着拎一下东西。等到了人跟前,他才笑着喊到,“陈嬢孃,哪门你老人家这门慢哦。我都到你屋小区门口了。”
但奇怪的是陈红兰并没有转身过来回答他,依然抬着头在认真地看告示栏里的一张图画。小易心想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入神,于是自己也抬头去看,结果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张不算很清楚的打印出来的图片,图片上两个胖胖的男的抱着一起,挤在沙发上。本来两个男的在一起喝酒、打牌、吹龙门阵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两男的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说呢?这两个人那种姿势,就好像、好像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左边那个男的还把右边这个男的的大腿抱到自己怀里,两张脸凑得很近,就差亲在一起了。
“我的天嘞,这是啥子哦。”小易忍不住面红耳赤,心里骂到,“哪门陈嬢孃还喜欢看这些鬼迷日眼的东西哦。”开始他见陈红兰一动不动地还只是盯着看,忽然却伸手把告示栏里的这张图扯了下来揣进自己衣兜,弯腰拎起地上的袋子就快步往前奔走而去。
小易急忙在后面追着喊,“陈嬢孃,你要的肥肠我给你拿来了。这个袋子就是。”可那陈红兰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只管往前冲着走路,没用几下子就消失在了楼道下方。
高升平独自坐在办公室,愣愣地发着呆,一坐就是一上午。
早上胡娟的话犹然在耳!虽然他问心无愧,但贪污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即便是身清行洁,也难免自损三千。前途什么的都是小事,他本来也没有仕途进取的抱负。最怕人言可畏、无中生有,那种无妄的诽谤的确令人无法接受了。
手机就在桌子上,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和褚健沟通,让褚健去骂骂他那极品的表妹两口子,顺便大家对对口风。但可能是最近遇事较多,压力较大,高升平非但没被压垮,反倒是生出一番绝地逆反的心理。他心想,要死就死,妈的,老子就不信还能倒霉到哪里去。
高升平素来是自主自立之人。如今虽深陷困境,但心底始终相信凭一己之力,虽不至于扭转乾坤,但自证清白毫无问题。刘小兵的事情是如此,褚健表妹的事情也是如此。唯一一点,就是希望不要殃及家人朋友,莫令一己之罪,让他人代为受过。这就是高升平的底线了!
不过电话没拨出去,它倒自己响了起来。高升平探过头去看,却是张海波。最近两人走得比较近,聊得比较多,但高升平绝无旧情复燃之意。张海波虽然人不错,但过去已然过去,不吃回头草这是基本原则。一来物是人非,过往难以寻回。二来日新月异,前途不妨求新。所以他知道张海波有那层意思,但他怎么都不肯接招就是这个原因。
“高校长,在忙啥子啊?”电话那头传来张海波油腔滑调的声音。
“没忙什么,忙到看点文件。”高升平冷静地回答到。
张海波听他语气严肃,不知是何原因,但也收起油滑,认真地说到,“中午了都嘛!一起出来吃个饭赛。我晓得有家新开的湖南菜,口味正宗,你肯定喜欢。”
高升平心情不好之时,就爱吃重口味来改换心境。听张海波这样一说,高升平也知道他有心了。不过今天提不起啥子情绪见面闲聊,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和张海波详说,但语气已经软化下来了,“的确是有点事,出来不到。你看,要不改天再约嘛。”
张海波还想缠着多说几句,但高升平的电话话筒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定眼一看,是个陌生电话。高升平趁机在电话里给张海波说有电话进来随后再聊,就掐断了电话接入新来电。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请问是高校长诶?”
高升平一听,想到可能是学生家长什么的,当下也没多想,回答到说,“是,我是。”
“哦,那个,那个,我是小易。”电话里的声音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