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人应该是蔡丽红了!高升平怔怔地看着手机,心里默默想到。一个中年离异的女人,哪怕条件在外人看来多么优越,其实私底下的生活辛酸事,应该一罗兜都讲不完吧。
中午高升平他爸妈出门吃酒去了,午饭要自己解决。他本想着单位附近随便吃点,但下午两点半才上班,中间有三个小时无处消磨,于是开着车到处转转,走到哪儿算哪儿。谁知开到一条路上他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上次褚健喊吃饭、半天找不到地方的那条路嘛。高升平记得吃饭的饭店在二楼,老板姓黄,长得矮墩墩、圆宝隆松的,样子相当可爱。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正好是饭点。这一是去吃饭填肚子,另一方面,看看可爱熊老板也应该是赏心悦目的。
想到这里,高升平心里一乐,赶紧靠路边停好了车,拾步上楼。饭店果然还是冷清清的,上次晚饭点都不算人多,现在工作日的正午人更少,零星两三桌人。那些阿姨嬢孃都在打瞌睡,忽然见有人进门来,这才忙不迭地迎上来招呼倒茶。
高升平见可爱熊老板没在柜台,心里略略失望,但饭还是要吃的。于是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顺手打开阿姨送来的菜单。上次来吃饭忙着喝酒了,菜都没认真吃。今天仔细一看,原来是中江菜,口味偏酸辣,正是高升平日常的喜好。他拣选了两三样爱吃的,又喊了一罐冻可乐,这才拿出手机,看看有什么新信息。
王建军上次在成都见智能手机好用,回去后也买了一部,现在微信QQ都能用了,时不时主动给高升平发点新疆那边的照片。高升平有空就回,没空就看看。他深知两人情谊皆属过往,若不是之前有事需同行完成,恐怕相处日久后也是无言,故而不必深究。
正寻思间,服务员送菜上桌,一一排开。高升平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尝了尝,果然好味道。他又喊老嬢孃上了米饭和泡菜,就着手里的手机,一边刷微博一边吃喝。空调吹起凉快,饭菜好吃,很是逍遥惬意。待吃到饭足水饱,正稍微有点想打瞌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那些老嬢孃,喊她们个个拿出点精神,免得客人上门的时候看到不安逸。
“这不是那个黄老板的声音咩”,高升平心想。他赶紧喜滋滋地转过头来,想看看可爱熊发火的模样。却见那个黄老板刚从饭店的一个包间出来,正在说那些服务员老嬢孃。头发是刚剪的平头,青色头皮都还看得见。身上穿条黑裤子,和一件横纹的浅蓝色Polo,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样子看起来又可爱、又憨厚,还很性感。
高升平在心底啧啧赞叹到,果真好看,果真真是美人。不过上次来吃饭是褚健主持安排的,虽然有一面之缘,可能人家印象也不是很深,打招呼多少有点冒昧。恰巧这时,黄老板的视线也刚好看到高升平这边,两人四目相对,好像认识但又不太确定,想打招呼好像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为好。
高升平见两人尴尬得不得了,心想自己还是主动打个招呼好了。不管记不记得到,大不了说是褚健的朋友就行。他当即脸上挂了个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打算上前攀谈两句,但却突然双脚钉在了地上,走不动路了。
只见一个男人,跟在黄老板的身后,从包间走了出来。那张肉瓷的脸上除了酒饱饭足的表情,还有一丝高升平非常熟悉的得到满足之后的放松与涣散。他裤子的皮带都没扎好,上身的衣服随随便便塞在裤腰,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放纵后没整理好仪表就出门的那种粗人。本来这两三年高升平已经一点点教他改变,未曾想才分离月余,就故态萌发。
“刘小兵啊,刘小兵,你自己就这点出息咩?”高升平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一刻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
高升平、刘小兵和黄老板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那份不可说但又昭昭于显的关系,任谁也不愿出头来打破僵局。
刘小兵本来就黑黢黢的脸,现在更是半红不黑,眼光一直躲躲闪闪,不敢拿正眼看高升平。黄老板脸皮白皙,此刻也涨红了脸,显然他是知道一点儿高刘二人之前关系的!刚才面生不能确认,这时看见刘小兵的表情,顿时了然于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坦荡面对。
“这是啥子情况哦!”高升平见那两人都不说话的样子,心里暗暗纳闷到。
他固然已同刘小兵讲明一切,又摆出姿态以示感情结束。未曾想不过月余,对方就有新人相伴。在彼此情感身体印记皆未完全消除的前提下,骤然相见居然有点捉奸在床的羞耻感,而早先高升平作为分手理由的令其回归家庭,如今看来只是假话一句罢了。本想还客套着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高升平只得讪讪放下刚才抬起准备打招呼的手,转而伸进裤兜掏出钱包。也不喊结账,估摸着价格拿出两百块放在桌上,默默转身下了楼。身后好像听到刘小兵在喊“高师”,但高升平是怎么也不肯转身再去面对这种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