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眉山,王建军除了要探望哈他屋头亲戚,最重要的是要去武装部和政府给他死了的老汉开证明。高升平既然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他就叮嘱了几句后独自出了门,把高升平一个人留在了宾馆。
高升平正好也想有点单独空间,处理一下心头窝火的事情。于是在王建军走后就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了一段话,大意就是和刘小兵相处三年来很开心,但现在刘小兵有自己家庭责任、家人义务需要承担,而自己是自由散漫惯了的性格,不想妨碍他什么,所以分开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同时也对刘小兵以后的生活表示祝福。大家以后还是朋友,有啥子事还是可以联系帮忙等等。
写完后高升平从头到尾读了几遍,觉得有点酸溜溜文绉绉的。他生怕刘小兵读不懂,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重写。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原因是自己现在没得啥子感觉了,勉强交往太累。分开后大家还是朋友,有事也会帮忙。
写完后,高升平想了想,觉得分手后还是不要联系比较好,于是又把“分手后还是朋友”这句改成“以后大家都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的确是不想以后人生再生瓜葛。不过写完后,高升平想着这番话刘小兵看不看得懂、听不听得进去,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所以写好后半天也没有要发送出去的意思。窗外天色暗沉得很,是要下雨的样子了。高升平困意渐渐地上来,迷糊中随手把手机一扔,翻过身钻进了被子,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王建军在外面跑了整个上午,快到一点才回到酒店房间。他见高升平窝在床上睡着了,不免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额头,的确有点发烫。王建军估么着这人是发烧了,心想不能让高升平再这样睡下去,得赶紧起床吃饭吃药才行。
高升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又有一只手掌正贴着自己的脸,冰冰凉凉很舒服。他勉力睁开双眼,脑壳好像比早上又重了几分,看眼前王建军的样子都有了重影子。待半天脑袋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糊里糊涂又睡了好几个小时,于是挣扎着起身问王建军事情办得怎么样。
王建军说一切顺利,主要是有他堂兄帮忙找人。说起堂兄,高升平就想到昨晚逼他喝酒的瓜娃子,在得到王建军眼神肯定之后,他歪了歪嘴,故作洒脱地说,“看来这场酒没有白喝嘛。”
既然办完了事情,两人继续留在眉山也没得啥子意思了,于是下楼退房开车,准备回成都。高升平身体虽有不适,但大体上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就是这哈儿肚皮饿得遭不住。他和王建军随便找了家饭馆,要了一大盆肥肠鱼,就着一盘酸菜,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两大碗干饭下肚。速度之快,把旁边的王建军都看傻了。对此高升平只嘿嘿笑了两声,心想你根本不知道老子的分量。不过身体大有好转的他,依然声称自己头疼如故身体不适,待会要王建军继续开车,对此王建军也甘之若饴。
吃完饭,王建军果然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驾驶座上准备开车。高升平在旁边小超市买了几包小食,准备回去的路上打发无聊吃吃。王建军见他哼着小曲拿着零食,大摇大摆地钻进车子,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忍不住问到,“你不是不舒服要在后座睡觉吗?”
“后座那门窄哪门躺嘛,我心头这门恼火,躺着睡了肯定会吐,还不如路上吃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那倒是哦,你真的没得事啊?有事再在眉山住一晚也行啊。”
“算了算了,我换洗的衣服都没多带。回去算求了,要是更老火了我也认了。”高升平摇摇手,对着王建军说到。
于是两人开车出发回成都,刚开始高升平还和王建军有说有笑,结果没过多久,他就靠着车窗旁边睡着了。王建军知道他生病未有痊愈,刚才精神焕发只是因为吃了东西补充了体力。不过此刻见他咬着半根鱿鱼丝睡过去,又觉得高升平还是小时候那个爱逞强、但其实有点蠢的高小胖,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出头,估计回成都也就五点过。他心想还是把车开稳当点,这样方便高升平睡觉休息,不至于在路上被颠醒。这几天相处下来,王建军见高升平处处帮忙、事事关心,丝毫不因多年不见就怠慢疏远,心里非常感激。他想着也得好好对待高升平,才能报答这番情谊。
就这样一路慢慢行来,直到六点才进成都。高升平早已醒了过来,平躺在座位上有气无力,什么话都不想说。王建军问去哪里,高升平喊他直接在导航仪上找“家”这个备注。看显示距离也不远,但这个点正好碰到下班时间,路上交通堵塞不堪。在新疆宽阔大马路上开惯了自由车的王建军,都不免有点压力,步步小心,生怕剐蹭追尾。再加上对路况不熟,一路看一路找,居然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回到了高升平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