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还真得空要去耍一哈。”高升平坐正了身子,应付着回应到。
“这边好耍的多,高老师你慢慢耍嘛。”老刘说道。
高升平听着这话心里苦笑,他本来就是来甘孜州教育局这边来做三下乡支教工作的,成天都要在外面跑。沿途固然有风景,但真不一定有那个心情去欣赏,又怎么会专门抽时间去玩耍呢?
正思索间,只见前方驾驶座上的老刘双手运力,把方向盘猛地朝左一打,耳边就听见他乐呵呵地大声喊到,
“到了。”
眼前自两座高山间,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通天坦途,路的尽头,还是顶天的高山。白云的尽头,还是无垠的蓝天。岩壁上高处绘描着彩色的佛像,呲牙咧嘴的模样与平时见到的佛菩萨很不相同,但庄重严肃,别是一番模样。路旁是奔腾悦动的溪流,湍急的水势夹挟着雪山消解的力量,与层层叠叠玛尼堆上的银色哈达,洁白生生地表达着崇高的信念。这就是通向雪域绝境路上的圣城,康定。
2017年春季这一批次到甘孜州来支教的人,高升平是二十五个人中报道时间最晚的那一个,个中缘由不必详说。他完成相关手续后去到住宿的地方,与同住的另外两位老师打了声招呼后,匆匆放下行李就出了门。
原来此番高升平受人嘱托,还有别的任务。临行前邱叔叔家的孔嬢孃,扭扭捏捏地通过他妈陈红兰找到他,托他带点东西给住在康定的孙子。高升平说这有何难,孔嬢孃她带点东西给孙子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还需要特别交代。
他妈陈红兰鄙夷地瞟了他几眼说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孔阿姨那张嘴巴你又不是不晓得。当年儿媳妇进门的时候话说得太绝,现在儿子孙子都不回成都来看他们了。邱勇还是前几年你邱叔叔遭摔断了腿那次才回来过一回,孙子这些硬是从来都没见到过。”
高升平满脸不屑地说,“邱勇那个婆娘也太恶造了嘛,老的都这门老了都嘛,还有啥子过不去的坎嘛。”
陈红兰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说,“你娃儿还是太嫩,懂不起这些婆媳关系的难处。那个妹崽我看还是个好妹崽,就是个藏区头的妹崽,你孔嬢孃硬是看不起,骂别个是蛮子。”
“你管那门多,反正你把东西带过去就行了。反正现在我也想通了,你娃儿不结婚也好,免得我一天到晚和儿媳妇闹架。这样我省心,多活几年也未必一定。”
高升平出发前就和邱勇联系了一哈,他平时在新都桥林业站上班,到康定还有段距离。但老婆娃儿都在康定住起,所以每周周末必定要回来一趟。接到高升平的电话邱勇也是相当高兴,两人一起在家属院长大,虽然邱勇读书不得行,十六岁就跟着堂兄进山去伐木,两人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面。但过往的情谊还是在那里的。听到高升平要在康定呆上整整一年,邱勇高兴得不得了,说正好时常来往,到时候也可以带高升平四处走走。所以今天到了康定后,高升平收拾好了就赶着去邱勇家送东西。
出门搭了个三轮车,不过七八分钟就到了林业局的家属院,门口站着的正是邱勇。一眼望过去,邱勇年纪比实际年纪老上个六、七岁。他本与高升平同岁,才四十上下,可能是常年劳作的原因,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竟有了些暮年的光景。他见高升平下了车,笑着迎上前来,“这里还容易找嘛?教育局那边过来其实不远,翻个坡就是了。三轮车收了你几块钱诶?”
“十块都嘛,不讲价。”高升平笑说到。
“你娃儿遭尻了(敲诈)!哈哈。别个看你就是个土豪。”邱勇笑着把高升平领进了家属院,左边第一栋进去,邱勇家住在十六楼。高升平四处打量后问到,
“这个小区还多新的都嘛,哪一年搬进来的诶?”
“就去年,刚修好没多久。以前住新都桥那边,娃儿书都读不撑展(顺利)。前几年我喊我婆娘带娃儿下山读书,租房子住,要是以后有你读书那门得行就对了。”
说着话两人出了电梯间,双梯四户人家。其中一家防盗门大开着,门口站着个相貌朴素的女人,这应该就是邱勇老婆了。
见两人走出来,那女人赶紧把人让进了屋,又布置了茶水点心,非常殷勤。高升平连声说嫂子不要客气,待在沙发上坐定后,略微瞟了一眼家装,简单朴素,倒也舒适安逸。
邱勇介绍到说那女人是他老婆旺姆,高升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礼物没有送出去,于是赶紧把随身拎着的袋子递给了旺姆,“嫂子,这是孔嬢孃喊我从成都带过来给娃娃的礼物。”
旺姆正要想接,不料旁边的邱勇突然情绪激动地一把拦住,嘴里坚决地说到,“不稀罕他们的东西,”说话间他抢了袋子过来,竟打算要扔掉的样子。旺姆硬扛着把他推到一边,一脸不满地从高升平手中接过袋子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