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魔鬼城中与王建军牵手,高升平本来并无半点欲念非分之想。无奈全程王建军并无主动放开之意,高升平也不舍得这片刻温存,故而掌心出汗、温度骤高、道路坎坷不平,都不曾分开这携手共游的两人。
高升平因着肥胖体力不支,多亏王建军拉扯维护,沿途爬坡上坎,一时间也不在话下。王建军见高升平步履蹒跚,知他穿错皮鞋不便走路,于是主动提出背他一程。
高升平历来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王建军的怜悯,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走路。到后头返程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也只得任由王建军半拖半抱地回到了车上。
上车后高升平觉得双脚发热如同火烧,心知是打了水泡,于是脱下皮鞋来看。果然脚趾与脚跟附近各有两三粒大水泡,发红的皮肤在嫩白的肉脚上格外显眼。
王建军探过头来察看,倒是并没觉得意外,只对高升平说你这平时路走得太少,今天又穿双新皮鞋,所以才打了几个水泡。
高升平心中郁闷,心想还不是出发前以为这边婚礼会搞得很正式,所以为了结婚当天穿西装比较正式,他才特地穿了这双有九成新的皮鞋。早知道是如此简易,就该穿户外休闲鞋过来了。
王建军一边发动车,一边安慰高升平说无碍,待会到了水库驻地,烧盆热水烫烫脚,把水泡挑破放水,再抹点盐巴即可。高升平听了好奇问到,水库那边驻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是旅馆、民宿还是啥子地方。王建军笑答到其实是当地矿泉水厂的水文监测站,一般去水库那边耍都是当天来回,所以附近并没有住宿吃饭的地方。
高升平听王建军这样一说,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建军在饭馆买了好几样肉菜和食物打包,原来晚上是要自己做饭。他于是促狭地笑着问到,
“军哥,你熟门熟路,看来以前经常带妹儿过来耍哦?”
“哪里有嘛,你娃儿胡说八道。就是以前和老丁过来炸过几回鱼,所以晓得这边情况。”
“炸鱼?水库里头允许炸鱼啊?”
“偷到来的都嘛,哪里敢明目张胆。不过老丁他们平时和水库管理员都是打篮球的球友,熟得很。只要不太过分,一般都不说啥子。”
“哦,那你现在和老丁他们还是经常一起过来耍噻?”
“没有没有,好久都没过来了。他龟儿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乱摸,遭我打了两回以后,就不敢再约我过来了。这次还是因为你过来,我才去找他拿的钥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升平哦了一声,就不肯再说话了。他想自己那年也乱摸乱来,可王建军并无一丝半点的责备,的确是在纵容宽恕自己了。想到这些,心中的愧疚感更强。
王建军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语,击中了高升平的隐秘心事。他边开车边起身往前查看,直到确定后才推了一把正发呆的高升平说到,
“快看,到了。”
高升平顺着王建军的目光往前看去,原来戈壁群山之间,还有这般迷人的蓝色宝石一样的巨型湖泊。余晖下的湖面纹丝不动,没有飞鸟经过,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美丽得并不真实。湖堤边上有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应该就是王建军所说的水文监测站了,也正是今晚两人的落脚之处。
看着近走着远,说的就是在新疆开车。明明早已看到前方大水库边上的小白楼,愣是开车走了足足三十分钟才到了跟前。
王建军下车后忙着从车上搬东西下来,但并不允许高升平插手半点。高升平只得自行下了车,瘸着腿去监测站开门察看。原来这监测站平时并无人居住,所幸新疆气候干燥灰尘不大,地面墙壁什么的都还算干净整洁。一楼有张架子床,上面有张破床垫,看来是供人临时使用的,二楼则是瞭望塔。高升平耐不住脚上水泡痛,但又想上楼去看看风光。正犹豫着,王建军已经扛着一大包东西进了屋。高升平见他把包裹往床上一扔,打开来看时,原来是全套的床单被褥。高升平颇感惊奇问到,
“军哥,你平时出门都这么讲究的啊?”
王建军一边整理床铺一边答到,
“讲究啥子嘛,平时出门都是随便应付一下。不过我晓得你爱干净,所以出门前去老房子那边拿了些东西。这些床单被褥都是我平时用的,提前都洗干净了的。”
正自思量,忽然听得王建军在房子外面喊自己。高升平瘸着腿出门一看,原来王建军已经将车打横过来挡风,在一旁架起了吊锅。用汽油棉燃起的火焰,正贪婪地舔舐着锅底,锅里的热水早已沸腾着冒出了热气。
自小生长在内陆盆地的高升平,何曾见过这般原始粗犷的夜营方式,满心都是好奇与惊喜。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来拍照纪念,浑然忘了脚痛一事。
王建军笑呵呵地看着高升平失了平素里的稳重,由得他拍来拍去。直到见拍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招呼高升平在锅子边坐了,从其中倒了热水在盆里让高升平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