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成天柳到我(缠着我)谈啥子未来以后嘛,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自己过自己的。难道不好哦?”
“好好好,那倒是。我就是历来这种思路,你看姐姐我过得好开心。”
褚健忍不住张牙舞爪起来,又站出来教人做人了。高升平见他手上之前的钻戒,如今已经消失无踪。心想这大过年的,恐怕又是一出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好戏,倒不值得深究了。
褚健走后,高升平越想越生气,拿起电话就给张海波拨了过去。张海波明显还没从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所以当高升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他才糊里糊涂地问到,
“你说啥子诶?”
高升平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张海波傻不拉几的喝醉,的确自己也有责任,只得忍住怒火把话再说了一次,
“我说你不要到处去扮受害者,先把自己的破事解决干净了,我们再来谈以后。”
“以后?你是在说我们的以后?”
“那要不然诶?”
高升平心里气急了,觉得张海波非得要他拉下老脸,把本来说不出口的话,一一说出来才罢休。索性也狠心扯下了伪装,赤裸裸的地说到,
“要是你屋头那档子破事,你自己没能力解决应付,再敢去相亲,说什么结婚生子、父母孝道,那你就滚去生!没有你,老子一个人也活得很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本该朝着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方向发展,偏偏尚在醉中的张海波不识相,依旧闷闷地问道,
“那你和刘小兵的那个事情哪门说诶,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有联系?”
这下子真的把高升平气到脸黑了,他愤怒地朝电话里吼道,
“不只还有联系,还有性关系。妈卖批,你这个瓜娃子!”
接下来个把月时间,高升平张海波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把话清楚了就有所好转。倒不是两人刻意回避对方,而是大家的工作都太忙了。
高升平自然是忙着开学,胡娟是个甩手大老板的性格,校长副校长的工作都得高升平一力承担,成天忙得飞起。张海波的贸易公司刚开张,头几笔生意格外重要,所以事事都必须亲力亲为,跟踪处理。
褚健见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缓解,三番五次、主动承头约两人聚餐吃饭。张海波高升平都没拒绝,只是时间的确凑不到一块。私下里两人也互相发过微信解释了原因,但隔阂也就这样渐渐地生出来了。
天气渐暖,正月已过。高升平看时节正是去东南亚地区旅游,于是私下留心了一些旅游团的报价。之前他大姨在他老汉去世的事情上出力颇多,高升平想着他妈陈红兰去旅游最好多个伴,于是计划报两个人。不过他二姨为人虽然傲娇尖酸,但要是说起三姊妹就她不去,倒显得做侄儿的高升平有点吝啬了。于是高升平心头计算了一番,打算随后再做决定暂且不表。
倒是有几周没联系的小周,突然打电话过来约吃饭。那天下午高升平正在办公室处理些文件,其中有些需要胡娟签字,有些则要单位开会传达,忙碌了大半天的他觉得眼酸颈子痛,干脆就背靠在办公椅上伸展四肢,任由春日的阳光倾洒在全身。窗外已经有了些春天明媚的模样,槐花树上的槐花一串串地嫩绿嫩白起来,鸣叫着的鸟儿腾跃在枝干间,活泼又生动可爱。
一瞬间,高升平觉得异常轻松!
这一年多来繁重的家事与工作事务,令他苦不堪言。偶尔回想起过往的悠闲自在,简直是恍若隔世。如今逐步回到了正规,但心始终,是再也回不去那种狂妄恣肆的状态了。
在意识深处,高升平陡然想起那远在异乡的故人。他该是如何在春天来到的时候,欢笑着拥抱那新生的婴孩。舒展开了的眉眼,积蓄几十年的苦难一洗而空。那样幸福的他,高升平想着就开心,倒比自己得到幸福更来得称心如意了。
他正这厢虚妄着呢,电话铃声打断了绮念。高升平索然无味地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小周。他心想这小子上次说陪扎西回甘孜过年,一去几周都没个消息,如今打来电话还不知是祸是福呢。
电话里头小周说话还是那个劲,一问正事就打马虎眼。高升平见问不出什么,无法只得问他现在在哪里,小周说在成都。高升平听他语气懒散很不对劲,心中一紧,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到,
“扎西和你一路没得诶?”
“没有,他还没有回来。”
“那你们两个回去没遇到啥子问题嘛?”
“没得啥子啊,反正就那样呗。有些事情电话里头跟你说不清楚,出来吃饭再说嘛。”
高升平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定晚上在钢管厂吃小郡肝串串。趁下班还有点时间,高升平埋头处理了几份最要紧的文件,待抬头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都全黑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腕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七点钟还有一阵,这里开车去钢管厂也就三十来分钟,所以时间上还很宽裕。高升平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无聊翻到朋友圈想打发一下时间,谁知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张海波刚发的状态,内容是转发了一则网文,标题是“你生命中不得不慎重对待的三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