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波把他侄儿拉到一边问当天电话内容,这才明白高升平发脾气的原因。但人不在跟前,解释什么的也无力,所以就指望着今天来负荆请罪的。既然高升平主动问起,那也无从逃避了,所以他抽了两口烟之后就说到,
“哪里受欢迎了嘛,就是走个过场,见了几个女的,完全是应付我妈老汉。你见识过我妈那个德性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完全是个泼妇。我老汉诶,是个老顽固,一言不合就说要请家法出来教训我。”
说到这里,张海波神情颇为古怪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到,“老头子还说我要是坚持不结婚生娃儿,就要喊我过继我小侄儿当儿,免得我这一门无后。”
“你老汉想得还周全嘛!”
高升平坐在沙发上,闷闷地回应到。高家子嗣单薄,并没有传统这一套家法宗纲制度,所以高升平并未有太多认知。而张海波祖上据说是湖广填四川从湖南那边过来的,家里族群同居,长辈说话还颇有分量,这一点高升平是早就有所耳闻的。
“啥子周全嘛!我妈撒泼我还可以不张是(理睬)她的,我老汉板起脸那就真的没得啥子好说的了。他心脏又不好,我不想惹他。”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觉得有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跨不过去了。高升平见张海波垂下头默默抽烟,心想都是为人子女,难处他都感同身受,倒不是一句简单的说清楚就可以真的说清楚的。
高升平叹气到。
“不说这些了,没得啥子意思。还不如说哈我们!”
张海波忽然来了精神,眼里都化开了笑意,“我们”两个字说得特别暧昧,瞅着高升平的眼神也变得炽热了起来。
两人相识多年,床上床下交锋无数,高升平怎么会不懂张海波眼中寓含的高涨情欲。不过最近几日的思考,他的确不想再以性欲的宣泄来逃避现实的压力,所以并没有接过张海波的话往下说,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到,
“我们?就眼前这个情况,没得啥子好说的嘛。”
张海波见高升平话中有话,心知他是有心结。不过张海波刚在老家费尽心力应付完家人,今天回成都第一时间就来见高升平,本想着能得到宽慰,两人可以共商对策。不料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不禁也有了火气。
“哦,没得啥子好说的?你觉得我的事情和你没得关系是不是嘛?”
“你的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得到啥子嘛。你要哪门做,你就哪门做噻,问我做啥子嘛?”
高升平回怼了回去。
这样的互怼,于二人都不陌生。多年前两人的分手,就是来自这样互怼。当时高升平看不惯张海波一心钻营,张海波看不惯高升平假装正经,想着前路无望,两人一拍即散。未曾想多年后两人共同经历许多事情,依然不能深切谅解彼此,一时间倒不能说谁对谁错了。
张海波听了高升平的话冷笑两声到,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怎么做,我也管不到哦?”
“我的事情我自己擦干净屁股,哪个时候要你管了的?”
“啧啧啧,好干净。”张海波拍了拍两下手掌,对高升平竖起了大拇指说到,“高校长,你好干净。”
说完他指着客厅中央那盆依然开得富贵鲜艳的蝴蝶兰说到,“几万块钱的极品蝴蝶兰,你几百块钱就买回来了。我是要说你和前男友刘老板余情未了诶,还是要说你们旧情复燃。”
“啊,这盆花几万块?”
高升平不禁愕然道。他的确知道刘小兵有送他这盆花的意思在,所以自己虽然掏了一千块钱,但是肯定是不够的。但没想到是差这么远。
那厢张海波还在絮絮叨叨说到,
“我之前想要买盆这个花送在成都的广东客户,托褚哥找刘小兵买,他说没得两万五根本拿不下来。你高校长面子大,几百块就买了回来,佩服,佩服!”
张海波语气越发尖酸了起来。高升平心里也不好过,虽然知道大家都在气头上,但言辞上并不肯让人,于是昂着脖子说到,
“哪门,你不服气啊?我再没得底线,也没去找女人骗婚。而且骗了一次还要骗第二次,这种作孽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张海波一时理屈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击高升平的刻薄言辞。憋了许久,他才恨恨地指着高升平说到,
“高升平,你是不是就仗到老子喜欢你,你就这门拽?你是不是硬是以为老子没得你不行。”
高升平自知说话已经太过于刻薄,但此时也下不来台,只得昂着脖子说到,
“你有啥子不得行的嘛?我也没得啥子不得行。那年我就跟你说清楚了的,没得哪个离开了哪个,会活不下去。现在我都这把岁数了,更是不得虚火。”
高升平说的是两人第一次分手时说得狠话,张海波对此显然也记忆犹新。他愤愤地站起身来,背对着高升平,一时间就想要摔门而去。
高升平虽然心中有气,但终究不是年轻时候那般刚烈,人到中年,诸事无波澜。他只是胸中发闷,一口浊气吐不出来。不过与张海波的如何相处关系,这几日他都已经有了思考。如果后续因为此时争执,两人再次各自天涯,那也不是,高升平不能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