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走快点噻。快点过来把人带起走,重都重死了,你半天不动是几个意思诶?”
“哪里没动嘛,这不就过来了哦。”
高升平一边回答,一边走到台阶跟前把喝醉了的张海波接过手来。他见那女子浓妆艳抹,不太看得出真实年纪,但衣着打扮一看就是欢场女子,心知应该是张海波一群人晚上应酬招待,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那张海波虽然已经喝醉,但见高升平此时上前搀扶着他,脸上也是嗤嗤地傻笑着,看起来颇为高兴。他转身挥手对那个女人说到,
“幺妹,哥哥先走了。下次过来了还上你的钟啊,照顾你生意。”
“哎呀,说啥子照顾生意嘛,张哥。你下次还记得妹儿就对了。”
那女子皮笑肉不笑,其实早就厌恶了跟前这耽误她赚钱的男人,所以巴不得快点送走他。但嘴上依旧娇媚地说到,
“那下次还要来上妹妹的钟哦。”
说完她轻佻地用手指在张海波的下半身略过,最后停在张海波的肚子上轻轻地戳了两下,然后娇嗔地笑了起来。
本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张海波,此时却突然清醒,固执地拦住了她不安分的手,然后说到,
“妹儿,你可不敢在我老婆面前搞这些哈。等哈哈儿我回去交不到差!”
“怕啥子嘛,张哥。要是嫂子真来了,我就和你兄妹相称,我就不信嫂子那门不通情理哦。”
听到这里,张海波笑嘻嘻地侧过头去看一旁的高升平,然后郑重其事地对那女人说到,
“兄妹相称也不得行,懂不懂?哥哥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听到这里,那女人笑得扭动着腰,像安了电动马达一样掩嘴说到,
“张哥说这些!你刚才摸我亲嘴的时候,可没说你是有家室的男人。”
好不容易才把张海波带回了他自己的房子,高升平把人扔到床上,本想一走了之。可那张海波刚才还醉得一塌糊涂,现在却来了精神,双手双脚缠着高升平,就是不肯放他走。
高升平闻到张海波一身酒气,脸上还有些没有擦掉的口红胭脂,虽然心里厌恶,但也去浴室拧了热毛巾,帮张海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那张海波虽然在醉得不省人事,但依然不忘趁机揩油,手在高升平的肚子和屁股上摸来摸去,全然没个正经。
高升平见张海波一副无赖的模样,打算等醒酒了后再和他算账。不过被擦拭干净的张海波,很快就不再动弹,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升平见睡去的张海波脸色潮红,圆润的眉目间,居然还有几分小孩子的神色模样。显然是知道有自己在身旁,所以全无戒备之心。他伸手摸了摸张海波的额头,又将张海波衬衣的领口多解开两颗,心想这人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年轻时候的志向,能够成为这勾心斗角世界里的胜利者。
高升平正自感叹,眼角余光却落在了床头柜上一封已经开启的信函上。他心想这什么年头了,居然还会有人写信,于是好奇拿起来观看,原来是张海波老家寄来的。张海波家里父母尚在,下面还有个兄弟在外头打工。但写这封信的,应该是他老汉。以前听张海波说过,他老汉是个乡村小学的语文老师,不过高升平从未见过面。
信已经开封,露出里面白色的格纹稿纸。高升平知道偷看别人信件并不道德,但他看张海波睡得十分沉,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打开信函。只见信中写到:
自你败坏张家门风,舍妻弃家,败坏人伦。又因品行不端,贪污好赌,失了公家体面工作。多年来我对你的期许,全然落空。心中后悔对你娇纵过甚,可恨曾生养过你这般不肖子孙。
如今你弟弟虽无成就,但家中子女双全,承欢父母膝下,比你这不孝不忠不育之子,自然强上百倍。听闻你今年春节不意归家相亲,又对你母亲宣称不肯再次成家结婚。若此事当真,你我父子情分就此结束,终生不必再见。张家就当没有生过养过你这个儿子,简阳老家以后你也不必再回来。
就这样。
父亲:张光政
高升平读完这封信,心中颤动不已。在信中他看到了张海波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痛苦和深切的悔恨之意。这样的痛苦他曾经在自己父亲老高眼中也看到过,可惜直到父亲去世,自己也没能完成父亲的任何心愿和期盼。为人子女,不孝到这个地步,只余悔恨和遗憾了。
想到这些,高升平心里有了些许计较。他见张海波已经沉沉睡着,于是轻轻抽出被张海波握住的手,又帮忙掖好被子,这才独自下楼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张海波打电话给高升平说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脑壳痛得很。高升平正陪他妈在外面逛街置办年货,所以不暇细谈。他只是告诉张海波冰箱里有昨晚打包好的稀饭包子咸菜,让张海波自己用微波炉热了吃。
张海波本想趁机再说上几句亲密的情话,高升平冷冰冰地回应到说现在还在忙没得空,随后再联系,就直接挂断了张海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