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阳光正足,王建军可能是刚走了急路,正大口呼吸,口里呼出的气息在阳光下幻化出片片薄雾。他的双眼有光亮微微泛动,此时正认真地凝望着高升平,一刻也不肯转移开去……
“高大哥,你莫着急嘛。这个情况我们事先都预料到了的嘛。现在就看高叔叔身体的应急反应了,我觉得他还可以。”
邓慧见高升平坐在椅子上,一脸难过的表情,不忍在旁软言宽慰。
“照我说就不该做手术,说不定还多活几年。我当时哪门给你们家属说的,你们根本不听嘛。”吴医生一脸不耐烦、火上添油地说到,“现在化疗身体遭不住,指标下降也很正常。你这门着急有啥子用诶,还不是要等到起看病人适应的情况。”
高升平等到两点多,见吴医生来上班了赶紧上前询问他老汉化疗的情况。但得到的反馈却不是很好,因此懵在那里难过,脸都扭曲了。
“你嘴巴哪门这门贱诶,”邓慧将就手里的病况记录板,一拍子给吴明拍了下去,“明明高叔叔这个情况就是暂时的正常反应,你说出来黑(吓)高大哥干啥子嘛,你是不是想死了?”
吴明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肩膀,然后讪讪地对着高升平说,“我还不是想喊他们家属引起重视啊!昨天化疗后的指数就比较正常了,现在等到看第二轮的情况。”
王建军见高升平走出医生办公室,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担心地上前问情况到底如何。高升平一脸无奈地对他说到还行。王建军不解地问到,“那为什么你脸色还这么难看诶?我还以为是不太好。”
高升平在心里把吴医生骂了千万遍,但他却不能告诉王建军实话,只得找个借口说治疗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担心家里负担太重。王建军咧嘴笑着说到,
“这不是有我在成都嘛,你放心好了。”
高升平望着眼前这憨憨笑着的人,心里默默念叨到,“军哥你也只能帮得到我一时,帮不到我一辈子啊。”
刚才中午高升平躲在阳台上正抽烟犯闷,忽然王建军在身后与他打招呼,令他惊喜万分。惊喜之后又觉得奇怪,于是赶紧问不是说好了的下午才回来都嘛,哪门这门快就回来了诶。
王建军说上午学习下午本来要集体去大邑安仁镇那边看抗战博物馆的,他找了个借口说亲戚家有事,吃完午饭后就赶回来医院了。
高升平埋怨地说到,“那你哪门不去诶,医院这边暂时又没得啥子重要的事情。抗战博物馆多好耍的,你肯定喜欢。”
王建军摸了摸脑袋,笑着说,“博物馆随后还有机会去看嘛。你不是回来了都嘛,我想着要第一时间见到你,给你说哈最近的事情,所以急到起赶回来。”
高升平虽然不算灵心妙悟,但此时王建军这段话他也听得惊心动魄,心想军哥你要做啥子,你可千万不要跟着我来走这人生独木桥啊。不过王建军下一句话马上打消了他的疑虑,
“古丹给我说的,说你回来肯定着急要了解高叔叔的治疗情况,我又是最清楚的那一个,所以喊我回来等到你。改天有空了,我再开车去那边耍就是了。”
“哦,你们最近两个还耍得安逸诶,”高升平闷闷地问了一句,“古丹说啥子你也听她的。”
“还行。她说得有道理我就听,没得道理我也不张(理睬)她的。”王建军一边说话,一边上前想拉住高升平的手,“那你过得好不好诶?我看你这个月都瘦了。”
“我挺好的,”高升平假装伸手到裤兜里掏烟,巧妙地回避开了王建军伸过来的手,“我都挺好的,军哥你费心了。”
当晚在医院一直守到六点多,同二老吃了夜饭,高升平和王建军才告了别开车回家。高升平拜托王建军把他的行李包带回去,说自己要先去朋友那里送点礼,晚点再过去拿包。王建军问要不要开车送他,高升平说不用麻烦,独自在医院门口打车先走了。
其实高升平是去找张海波。
本想着今晚要与王建军好好地叙旧聊天,明日再抽点空闲去见张海波,但没由来地高升平突然失了兴趣。他找间隙发微信给张海波,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见面。好一阵张海波才回了信息过来,上面就简短的三个字,
“想我啦?”
“不是你说想今天见面的嘛,我现在有空了。”
“嗯。你没得空说?”
“有空有空,有点事,稍微晚点。你等我哈哈儿啊!”
“嗯,去办公室找你诶?”
“要得,你先过来等我,我们再一路出去。”
高升平告别王建军后打车去了社保局。到社保局楼下大厅,因为之前已经来过好几回,保安都认得到他,所以径直上去张海波的办公室。整栋大楼下班后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间办公室还有微微的灯光,高升平循着熟悉的步子走到张海波办公室跟前,还没等他敲门,门就自己开了,张海波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后向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