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说,”小周从扎西手里抢过了电话,“诶,师兄,是这门个的。我们还想早点联系你诶,就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只好先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啥子事情要处理完嘛?”
“嗯,还不就是那件事哦。这样,师兄,有些事情电话里头说不清,要不我们晚上约个火锅嘛,我慢慢讲给你听。”
高升平沉思了一下,想着晚上的安排,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答应了下来,大家约着七点在黄槐街的川西坝子见面吃饭。
挂了电话高升平已经无心工作,这长久以来放在心里的一件事情,今天总算落了地,他自然是欣喜,真心为二小开心的。人生这么多苦难,谁不愿意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在现实里上演呢?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高升平想着此时先去趟华西看哈妈老汉,安排晚上吃饭的问题。再顺道去张海波那里打一头,交代一下,免得他又说闲话。
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口迎面遇上三年级的黄老师。高升平本想举手打个招呼就走人,不过那黄老师却停住了脚步,看那意思是想聊上几句。高升平不好意思拒绝,本来现在就是上班时间,他又是主管领导。虽然家里有事可以当作借口,但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高校长,还在忙诶?”
“诶诶,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了。”
“辛苦你啦。学校这边的事情也是你操心,真是不容易。”
黄丽心有戚戚地说到。自从高升平从康定返校后,胡娟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神隐状态,有事没事根本找不到她,学校的事情一应大小全由高升平包办。
“哦,这个没得事。胡校长也有她的事情要忙都嘛,主要是教委那边的,我们分工合作都嘛。”
见高升平言语间对胡娟多有维护,黄丽一笑置之,并不予以追究。只听得她继续说到,
“那你多照顾自己身体啊。莫像我表哥那样,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
“你表哥?”
高升平依稀记得黄丽的表哥就是那个开饭馆的黄老板,此人之前和刘小兵有些纠葛,所以高升平有些印象,
“就是开馆子那个黄老板都嘛。哪门诶?之前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都嘛?”
“说是肝上有问题,我看是成天喝酒喝遭了的。之前在华西动了手术,现在还在医院住起,就是和高叔叔楼上楼下都嘛。”
“哦,那我还真没遇到。”
高升平到张海波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事先他已经发过微信,说明了晚上安排。此时停了车正准备上楼,抬头却见张海波早已在阳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高升平进得屋来,只见客厅撒了一地的瓜子糖果,应该是打翻了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高升平愕然地望着张海波,指着地上的杂物问到,
“这是哪门了诶?”
“没那们诶,就是不小心打翻了都嘛。”
张海波拄着拐杖从阳台进了屋来,陪着笑对高升平说到。高升平听了虽然不信,但仍旧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来收拾。张海波见状也要蹲下来帮忙收拾,高升平拦着不让他动,任由他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待收拾妥当,高升平又去厨房,将就昨天的鸡汤下了碗面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招呼张海波去吃。那张海波蹒跚着,一步步地捱到餐桌边坐下,没吃上两口,又把筷子放下,不肯再吃,只是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抽闷烟。
坐在一旁的高升平见了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默默地把烟灰缸推了过去,然后问道,
“到底哪门了嘛,今天?”
张海波这才把受气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是单位那边继之前赌博谣言四传之后,最近人事岗位调整,张海波因为患病的原因不在,所以就被调整脱了。
“啥子叫调整脱了诶?”
“就是没得行政职务,当个小办事员了。”
张海波闷闷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然后愤愤不平地说到,
“就是欺负我没得背景得嘛。要是以前还是我干爷老汉,我看哪个敢动我?”
“哪个喊你离的婚嘛!”
说完这句话,只见张海波眼神横了过来,仿佛要杀人一般地看着自己,高升平急忙把话收了回来,
“那你打算哪门办诶?”
“哪门办,未必我还真的会去当小办事员啊?之前你在单位遭那个事情的时候,我还劝你宽心。轮到我自己,宽个锤子心,完全宽心不了。”
“所以你就晓得我当时还算是淡定了噻!”
高升平嘿嘿笑着,把面碗往张海波身前推了推。张海波见他眼神坚决,只得无奈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面。高升平见他情绪平和了一些,正说要等他吃完面,然后就准备离开。却见那张海波猛地抬头,炯炯有神地看着高升平问到,
“你说我辞职,出来自己干得不得行?”
从张海波家出来已经快七点了,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多又堵。高升平看这个样子肯定是要迟到,趁红绿灯的时候赶紧给小周发了条信息说要晚到。小周秒回,说师兄你慢慢来即可,房间是“峨眉峰”。眼看着车辆来往的流动霓虹,高升平握着方向盘,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