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我说的不假,可我不知道他爸是山东人啊。妈咪,你又是听谁说的?
我妈咪说:还不是你这孩子,高三那年哭死要活的让我求你爹地,去帮熊大志他爸解决工作,那时候才知道的。他爸说他老家在山东,来这儿倒插门被人看轻,就问你爹地能不能安排在他家乡弄个工作。正好你爹地有个战友在他们那儿,也在市委工作,便去了个电话,给他爸安排了个镇政府工作。结果,他们一家子就搬家去了山东。
怪不得我进了华大,写信告诉他,信封却被退了回来。可是他爸在区区一个镇政府工作,四年就能开上奔驰?我纳闷的问妈咪,难道,比我爹地还腐败?
我妈咪佯怒道,一边去,你爹地怎么腐败了?连块超过五百块的表都不敢带,就拿今天收的熊大志他妈的这块万宝龙来说,我跟你爹地商量过了,只能你拿去学校给你戴。
不敢带不代表不敢收!我心想,嘴上催促,妈咪,你别打岔,赶紧继续说。
谁打岔了,明明是你捣乱!我妈咪说,熊大志他爸就在镇政府工作了不到一年,便坚持回他们村竞选村长……甘露,你脸上不要摆出个大问号,这个你不懂。看来,熊大志他爸不是个脑子简单的人物。你爹地给他安排的不过是个镇政府普通工作,他爸一没学历二没资历,是没任何希望进步(官场方言)的。估计是他在政府提前了解到国道与工厂开发,要经过他们村子,便扯着你爹地和你爹地战友的大旗去竞选村长。之前到咱家跟你爹地沟通过,你爹地一想,反正也做过好事,不妨做到底,便再次顺手帮了帮他。后来就OK了…...
见我还是一脸迷茫,我妈咪解释道,甘露,你别小瞧村长,你又不是没看过新闻,一辆破奔驰C200算什么,还有好多开宝马7的村长呢。估计熊大志他妈做了整容,前年咱家搬家前还来过一趟老地址呢,隔了一年我就认不出来了。她是在哪做的,不会是去了韩国吧?不行,那天我也得把鼻子弄弄去,我这王妃范儿不能连个村妇都比不过吧…...
我心想,我妈咪之前还不是怪戴安娜死翘翘了么,这都哪是哪啊?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想搞清楚熊大志到底怎么了?
当初,那次秋收之后。我是自己坐班车回的学校,熊大志说自己过两天就来上学,可是过了俩礼拜也没见人影。我想,难道是他妈出尔反尔又把他给扣住了?于是,请了假急急忙忙赶到他家,我操,还真是!
怪不得古语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当即再次跟熊大志他妈吵起来,不想正好他爸回家。于是,我转了目标,开始质问他爸。
现在回想起来,熊大志他爸还真是个人物。虽然听说他喜欢赌博(估计背井离乡就是这原因吧),可是赌鬼都有个特长,胆子大还善于发现机会。当时他爸就不跟他妈那么二百五,不跟我抬杠,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我一番,便将脸红脖子粗的他妈拽到隔壁的厢房。我隐约听见他爸说,那孩子一身名牌,脚上那鞋的字母我认识,电视里说好像叫花花公子牌——我心说,有品位,正是playboy!
俩人再次出来,就稳重多了,拉着我的手,左问右打听。自然,都是我家里情况。问到我爹地,我这人从小就不乐意曝光官二代身份,总觉得会给人啥事都靠爹的那种长不大的阿斗形象,就回答,我爹地是市委一名小公务员…...
操,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幼稚。在市委工作的公务员,再小能小哪儿去?狡猾,熊大志他爸实在是太狡猾了。马上哭丧着脸跟我说了一大通。比如,什么不是我们不想让大志上学啊,实在是家中情况艰辛啊。自己是外地倒插门过来的,所以没分给土地啊;再说光靠种地,也赚不到钱啊,家里这么多孩子要养,大志不去打工,连粥都喝不上啊……甘露,你给交学费也不行啊,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要个学生的钱呢?我虽然穷,但做人要讲尊严有骨气!
把我给感动的啊,当时就想,同样是两口子,可他老婆……人与人的区别这么大呢?看人家大志他爸,人穷志不短,这才是爷们!我甘露这人就不喜欢娘的,最欣赏有担当的爷们!
所以,我当时一激动,也想做个真正男子汉,当场拍着小胸脯就说:爷们,噢,不,叔叔,你放心,你的工作包在我身上!我跟我爹地说去…...
这话不是吹牛皮,当时我爹地正好刚刚混上代理组织部部长,正处级干部,再熬上一熬,就副厅级了,解决一个农民工作还不easy?
熊大志他爸也狠,当即表示:甘露,你真是大志的好哥们。你放心,这次甭管能不能解决我工作问题,我就是去卖血,也会坚持让大志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