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似乎出了点事情。”我回答道。
电话里奇怪的问道:“先生您说什么呢?我们这里不是车险,是人寿保险。很冒昧的打扰您的宝贵时间,是这样的……”
我接着说:“什么,哪家医院,你说清楚!”
电话里说:“即便您有医院的医疗保险,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公司给您提供的附加并且增值的保险,两者没有任何冲突。很冒昧的打扰您的宝贵时间,是这样的……”
“好的,我马上赶过去!”我斩钉截铁的说着,同时对熊子路解释道,“我得马上去趟医院,看看就回来,你先睡吧。”
熊子路又困又迷糊,嘟囔道:“啊?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好吧,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再一起吃饭,路上注意安全,表舅!”
电话里很惊讶:“先生我们公司都下班不营业了,我只是今天值班。再说了,您知道地址吗?很冒昧的打扰您的宝贵时间,是这样的……”
我毫不犹豫的放下电话,嘴上依然肯定着:“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先是飞快的跑到一楼,然后踉踉跄跄的朝楼口走去。脑子里全是空白,唯有耳畔一直回荡着熊子路最后说的那两个字:表舅,表舅,表舅,表舅,表舅,表舅,表舅,表舅…...
迎面冲来的冬日冷风刮到我的脸上,生疼生疼,风中似乎夹杂了什么东西,是沙土还是雪砾?
——又下雪了么?我草尼玛,为什么每次都要下雪?鲁天昊那次是,熊子路这次依然是!我草尼玛!!!
楼门口是个长方形平台,我一脚踩到边缘,如同那群死去的多春鱼一般,我啪嗒一下迎面摔在地面上。一切回到了起点,在华大第一次跟熊子路的冲突,也是这个样子,踩到台子边缘摔在地上。只是这起点更加糟糕,那一次有一头熊将我熊抱到医务室,而这一次四周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不知道你心里还能否为我改变!
哦想你的夜,我求你让我再爱你一遍,让爱再回到原点!
地上冰凉凉湿漉漉,真的下雪了。老天爷,我草尼玛!我不是窦娥,用不着给我下雪。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虽然这样,但是我还是要草尼玛!!!
第一次自找的时候,我想不开拧了煤气罐,不过我不是真的想死。
这一次自找的来临,我不用去拧开煤气罐,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小区的西边,一站地的距离,那里有一个人工湖,面积有四百米跑场那么大小。夏季的时候,里面盛开着朵朵乳白的荷花,荷叶下,是一群群人工放养的金色与红色及花色大鲤鱼。微风拂过水面,吹起层层涟漪,分不清是水波还是鱼儿的游动,很美很别致。
只是眼下是寒冷的冬天,整个湖面变成冰场。我缓缓的行走在冰面上,偶尔漫不经心的回头望望。雪花不大,在冰面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四处平整洁白,唯有在我身后留下两行斜斜歪歪的脚印,一行是曾经的快乐,另一行是如今的悲哀。
快乐与哀愁,就犹如这两行印,总是如影随形的贴在我的身后。然而毕竟有过快乐,而前方,那些看似洁白的空荡下面,是否更多的只是哀愁?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前面都是未知的迷茫,这点雪根本无法遮盖,因为全部映入我的眼眸之中。
我先是由东向西走,然后绕个半圈,从南自北走,再由东北朝西南走,接着打西北往东南走……冰面上终于形成密布的脚印,但是这时已经看不清楚,傍晚那些被雪色异常倒射的白光,终于被沉重的夜色所压制。无论是快乐、悲伤还是迷茫,统统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犹犹豫豫的在响了十几遍之后,接通了电话,果然是熊子路。
熊子路的语气很兴奋,大声嚷嚷着:“表舅啊,你那里完事了没?那俩变态被我赶跑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我掏了两千块钱给林海那小子,作为退给他的房租……我是这么说的,我和我表舅不介意你俩搞来搞去,但是请你们不要在我们面前表演。人不是动物,不仅要遵守自然进化规律,还需要知道自尊自爱和分寸。所以,林海,你不适合再做我表舅的室友,我很遗憾……”
熊子路对自己的“义正言辞”很满意,想必跟平时那样,一边显摆,一边得意洋洋的晃着粗壮的身形。只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回味令我曾经百看不厌的画面。我已经溜达了整整四个多钟头,全身疲惫不堪,听到熊子路这番话的讲述和这件事的处理,我顿时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酸,一条腿跪了下去。下一秒,另一条腿也支撑不住,双腿跪地。紧接着身子一歪,跌躺在冰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