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真的掐了掐,接着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拍掌,唱童谣般的笑道:“大狗熊,大狗熊。小狗狗,小狗狗。大熊熊,大熊熊……熊熊?你是熊熊???”我忽然停住拍手,狐疑的盯着熊子路。
熊子路原本黯然的双眼,里面顿时仿佛燃烧起两团火焰。他用双手抓起我的双手,用双掌将我的手掌夹在一起。“没错,我是熊熊,我就是你的熊熊!表舅啊,你再想想,我大名叫什么?”
我眯缝着眼睛,盯着熊子路,半晌,我说:“熊熊,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叫做熊大志!”
“对对对,我就是熊大志。不过那是以前的名字,我改了名儿,表舅,我现在叫什么?”熊子路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一般。
我看看熊子路,又扫视其他人一圈,最后又看向熊子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有新名字?我说大志啊,都快高考了,你闲着没事改名玩干嘛?还不赶紧专心复习功课,昨天我给你讲的英语语法你都弄明白了没?还有,那几篇文言文多简单啊,你现在给我背诵一遍,再解释一下意思!”
…...
熊子路愁眉苦脸的给我朗诵着古文,幸好,这小子记忆力惊人,功课未曾遗忘。他时而哭腔,时而笑语,悲喜交加。
司机和李奎被我爹地命令出去回避,而后我爹地和妈咪扯着院长仔细询问我的病情。院长思索良久,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我印象里,欧洲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类似的病例。我估计您儿子是因为缺氧时间有些长,造成部分脑细胞萎缩或者不够活跃,以至于造成一定程度的失忆。我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不过,还得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有所定论。”
院长走了,我爹地妈咪也坐在我床边,望着我,皱眉不展。很想继续启发我,却又担心我太过劳累,反倒产生不良反应。
…...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我的失忆毫无进展。除了小时候的少许糗事,以及“熊熊”、“熊大志”的名字,及高中时代的几件事,其他,我依然记不起来。不光认不出爹地妈咪,就连怎么稳稳当当走路,我都不会。
唯一令人欣慰的,还是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吧。熊子路担心我老在床上躺着会肌肉萎缩,便时不时的给我按摩。不过他粗手粗脚的,说实话捏得实在不咋地。后来,他买来一把轮椅,天天推着我去医院里的花园溜达。
无意中听说,我在医院的所有费用都是熊子路掏的钱,而这些钱都他爹熊海川的。后来才知道,因为我的事情,他将他爹又揍了一顿,抢来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多万。那辆汉兰达,也没还给他爹,天天就放在医院的停车场里。
本来我爹地是不肯让熊子路花这笔钱的,问题是当时熊子路六亲不认,谁也拦不住。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一些手术单子,医院不允许熊子路签名,只能直系亲属。当时熊子路一冲动,就差点将“甘露我俩是两口子”这话脱口,临时改口骂道:直系能有多直?要不是他那混账爹地,怎会出这事儿!
…...
日子一天天流走,眼瞅着一个月就要过去了。可我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常常半夜里我在噩梦中惊醒,时而哭泣时而欢笑,时而静静沉思,熊子路问我在想什么,我却忽然忘得一干二净。我爹地的工作没办法耽搁太久,天天都得上班。最初我妈咪与熊子路天天在病房守着,后来连我妈咪也熬不住了。每天倒是都来,却只陪一阵儿。——操,谁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也会没慈母!只有熊子路,精神抖擞,白天黑夜的守着我,洗脚喂饭,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一有机会便给我讲以前的事情,希望能唤起我遗失的记忆。
睡觉也是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好在干部病房里都是大床。他就跟以前我正常的时候那样,将胳膊放在我的脖颈下,让我枕着睡。啥都豁出去了,不要脸也罢。完全无视我爹地凝重的眉头,以及我妈咪无奈的摇头。爹地妈咪也无可奈何,因为我只认得“熊大志”,只有同熊子路在一块儿才会不吵闹。
不过每次洗澡的时候,我都是让熊子路将我抱进卫生间,自个儿来洗。按我的说法,我害羞。洗完之后,熊子路再将我抱上床去。
华大并没有开除熊子路的学籍,为了照顾我,他办了个一年期的休学。
这几天,我爹地正在联系美国方面的医院,准备将我送过去治疗。熊子路天天捧着本雅思苦读,准备一起去。正在这时,有一天晚上,事情发生了变化。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今年的北方比较冷。可大晚上我突然想吃樱桃,结果熊子路开车跑遍半个龙川才买到,还是将已经打烊的商店老板喊醒,高价买来。回到医院,电梯正在维修。熊子路干脆一口气跑上十五楼顶层干部病房,跑了满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