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沉默，凝望茶杯。片刻，我侧脸再一次对他说：“对不起！”
原本周晓东的脸上还挂着少许笑意，闻言顿时微微皱眉。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突然，他低下头去，身子微微颤动。终于，双臂一环，拢到桌面上，将自己的脸直接埋到上面。渐渐，呜咽声响起。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也很容易过去。做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乱了套。”周晓东哽咽着，“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脱了裤子就敢上床，唯一在乎的却是那合同啥时候签。”
我伸开胳膊，环绕住周晓东。他依然趴着，没有抬头，断断续续的说着，像说给我听，又像在反问他自己。
“我家里情况不太好，爸妈都是下岗工人。还好，虽然一直是粗茶淡饭，却也能吃饱。我这人随我爸，体格好。参加了运动队，走了狗屎运，同熊子路一样是通过体育特长生的途径进了华大。露哥，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很喜欢你们班里的一个女生，她叫……”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周晓东所说的那个女生姿色颇佳，说不上系花也能算班花。不过话说回来，那女生家境好气质佳，能看上五大三粗的周晓东么？
果然，又听周晓东说：“在你们最后一个学期里，我常常缠着熊子路去你们班上找你，其实我是想看那女生……在你们毕业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向她表白，可她对我说，说……”
周晓东的身体抖动得愈发厉害，我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低下头来，脸斜斜的贴到他的左肩上，打断他的话：“晓东，你别说了。我懂，她一定嫌弃你家境不好，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你甭放心上，这种女人，不娶也罢。”
“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我身无分文，谁乐意跟我这光棍一条去裸婚啊？所以，我听到龙老板这项目，一咬牙，为了钱就豁出去了。露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还是一处男呢。没想到，我的第一次稀里糊涂的给了一大男人。”
周晓东说完这话，已经将头抬了起来。眼睛红红的，面上却挂着一丝苦笑，似乎是在反过来宽我的心。我的心中更加难受，没想到，一脸凶相的他，原来心地蛮柔软。恍惚间，周晓东似乎变作了曾经的熊大志，弱势中带着一股坚强，坚强中带着一丝无力。
泪水刷的一下，就从我眼里涌出来。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周晓东下意识伸手到我面前，一粒泪珠无声的落到他的掌心。他吃惊的看看手掌，又看看我。
“露哥，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何必这样，根本就是我自个儿情愿的。我只是有些纠结，也有些困惑。一晚上的堕落，换来一辈子的富足。那么，什么是伦理，什么是道德？”
我抹了下脸，抬头望向窗子。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鹅黄中带着粉红，很美很梦幻，也很虚空。我也在思索，我对周晓东问道：“如果没有这件事，你通过自己的奋斗，成了大款。那么，所谓温饱则思淫欲，你有没有可能去接触嫖娼？”
周晓东歪着头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很有可能。”
我苦笑道：“在床上跟你办事的小姐，一定不会跟你请教人伦的问题。不过，难道，她们就不是人？”
周晓东长大嘴巴，半晌才幽幽道：“这，社会很乱，我脑子也很乱。”
“其实，你更在意的是，你是男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纠结你一个大老爷们却被人X了，是吧？”我心情渐渐平静，很多事情不是单单一个人的人生观能分析透彻，所以我淡淡的说道，“问题是，女人膝下也不见得就没有白银！”
“呵呵，露哥，你不坦白，其实我也体会到了。不过奇怪的是，我居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一丁点反感。而且，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熊子路那家伙的，你总是对他那么好。”周晓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释怀的笑容，进而挤眉弄眼的对我说道，“露哥，要不，你也考虑我一下？你看，我不比熊子路那小子身材差。”
说着，周晓东还扬起胳膊，胳膊肘一举，冲我做了个肱二头肌的健美姿势。我哭笑不得，嘲笑道：“一边去，我才不要你这种二手货呢。”
我这么一说，周晓东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问题来，赶忙说：“露哥，你误会了。你给的那伟哥，到最后根本没用上。原本龙老板那混蛋是想X我来着，可是他的手一碰到我的屁股，我就忍不住心中发毛，一使劲一撅屁股，便直接将他给拱到床下去了。”
“啊？……”这消息太令我意外了，原本我以为周晓东如此郁闷，一定是当时龙老板将他X得死去活来呢。
只听周晓东继续描述：“他爬起来，还想上我，可我说啥也不同意。当时我心里很慌乱，一生气就骂他。我说你个死变态，且不说你男人搞男人，就说你这么大岁数，都可以当我爹甚至小爷了，还这么银。既然你不要脸，有本事让我来X你，保准X得你死去活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