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之前在网吧里,看见意意思思站在门口的林海,我一下子明白了。要是信耶稣得永生的话,那么信林海这小娘们,等于直接进了地狱。
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想将熊子路的身影从我脑袋里甩出去,却总是徒劳,我曾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俩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尴尬、羞愧、悲愤、忐忑……还是熊子路怒目圆睁,而我则扭头而去?
如今终于碰了头,那些感觉却半点没有。我心里很平静,也很淡然,只是觉得心中一堵却是瞬间没了几天几夜的空洞。我不知道熊子路当时怎么想的,他的神色也很平和,只是嘴边一大圈半长茂密的胡子,似乎得有超过一个星期没得刮。
熊子路冲我说:“表舅,咱回家吧,甭干了。”
我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个半大小子,点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在这儿还能继续工作下去?扁了4.5个人,连带摔坏了两个显示器。关于那0.5个人指的是领班,他后来见局面失去控制,跑来拉架,结果我趁机对他拳打脚踢——当然我这种无耻的行为,是在熊子路一拳将领班打倒在地之后进行的。
最后熊子路掏出五千块钱,天女散花般的洒落到地上这几个人身上,然后带着我和林海,在网吧报警之前扬长而去。
我连自己的身份证都没去跟老板要,大不了回去补一张。至于网吧这点事儿,也不是问题,又没打坏人还赔了钱。要还是没完没了的话,找我江北的干爹,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好吧,做人要诚恳,我之所以非得选择来江北,其实是因为这里有个我爹地的战友,打小认了我当干儿子,他在市公安局当官。我之所以身无分文也不怎么担心后路,其实是留了后手。
无证进站还是有些麻烦的,还好林海倒是蛮有经验,花了五十块坐上车站内部专门拉人发财的小型货车,从偏门直接提前入了站。车票是熊子路自己去买的,他带着我跟林海上了车,这才发现熊子路这家伙真是比我还奢侈,居然定的是软包厢。里面四人一间,不过直到火车行驶起来,也没见另外一人上来。
哎,看着熊子路原本鼓鼓囔囔的上衣兜飞快瘪了下去,我想这小子必然动了他爹给他的一万元老本。我俩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一直花自己的想给他省下来,没想到今天一股脑用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我干嘛要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同他返回云冈市?他不是歧视同志么,哪还大老远跑来找我干嘛!
这个问题太复杂,我懒得想了。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觉,进了包间,我一句话没说,一头侧躺在下铺,闭上眼睛只想睡觉。伴着火车的汽笛声,我很快的睡了过去,却依然睡不好。在网吧睡的就是上下铺,此刻依然是,结果在我心头总觉得还是在网吧,还是停留在那些寂寞的夜里,心中的悸动总是随着火车车身的微微晃动而战栗不止。
我似乎在睡觉,却又似乎在闭着眼睛思考;我似乎在闭着眼睛思考,却又不知道在臆想着什么。我究竟是在睡觉,还是没睡?胸中总觉得堵得慌,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哼哼声音,有点难受。
一只手探了过来,握住我身下的左手,我机械的用自己的右手将那只手臂抓住,又搂在怀里,如同困在河里忽然抓住一根救命船桨。这只手掌,脉络分明;这只手臂,粗壮有力。热乎乎的体温,伴着脉搏的跳动,传感进我的心脏,两者频率同步。忽然间,空荡不再,悸动消失,我终于安稳下来,嘴上也恢复了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得两个人在对话。
“熊子路,要不是我知道你俩是亲戚,我真的会认为你俩跟我与陈楠那样,是相爱的BF。啥叫BF,你没忘记吧?”林海嗤嗤笑道。
“哼,BF不就是boy friend,男男情侣么。别看你教了我一遍,可我这记性就连我表舅都夸我。甭管是1069,还是拉拉、腐女,我现在都门清着那!”熊子路的声音愈发沙哑,不过底气十足,“还有,你是猴,我是熊,没错吧?”
林海不得不表示佩服:“熊子路你不愧是学计算机,脑子也跟数据库一样发达,这些术语我不过就给你讲过一次,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熊子路一听,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道:“其实吧,我也没那么厉害。除了你教我之外,我每晚都上网查,研究了一番同性恋的起源发展,甚至还看了一两本同志小说,叫什么耽美类型……”
林海好一阵儿才悠悠说道:“都说认真的男人才最可爱,熊子路啊熊子路,你就是典型的U熊……当然,我林海则是标准的帅猴!”
“拉倒吧你,就你那女里女气……哦,照着专业说法,就你那么C的样子,帅个屁啊帅。”熊子路讥笑道,“我表舅这样的,才叫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