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坐在书桌前,整理着三个月前袁叔叔帮我取得的那叠户籍名单。
满眼的“陆滔”,却都只是文字,那个该死的胖子,究竟是这里边的哪一个呢?
止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从背包中取出那张已经过了胶膜的照片。
昏黄的台灯下,照片上,穿着绿色军装的他笑得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自信,又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仿佛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让他烦恼、让他忧愁的事情。
桌上的小闹钟嘀嗒、嘀嗒地走着,一秒一步,一步一秒,像是在轻轻敲打着我的心门,让思绪随着空气弥漫,让记忆如流水轻淌……
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他一面,想对他诉说离别之苦,相思之情,哪怕结果仍是分别……
我已经遏止不住那份强大的渴望,明知那很可能是飞蛾扑火,却到底心甘情愿……
***
这一夜,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外婆家的那片芦苇滩上。
河岸边,停泊着一只孤独的小木船。
芦苇丛碧绿无垠,水面上月光如金。
我轻轻地划着这只弯弯的小木船,在芦苇丛中,找寻着——那个绿色军装的身影……
《那一片芦花》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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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北京,暮春时节。
市郊莺歌燕舞,春光明媚,市内绿树始荫,槐花飘香。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麻麻酥酥的,天开始热了。
半个月下来,我的脸上,脖子上和胳膊上都是阳光的印记。
在这半个月里,除了找人之外,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指路!
地图已经翻烂了两张,鞋子也已经换过一双了,但当我看到手上那叠户籍名单上密密麻麻打满了红色的小叉时,我越来越有信心找到他!
今天又是周五了,时间过得好快。
“余敦?”正当我在昌平县城的一家小卖铺问路时,迎面开过来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对面,车上有人向我招手。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边会有人认识我。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刘胜。
三个多月没见过他了,除了脸上的络腮胡刮得铁青之外,倒是没什么变样。
他坐在驾驶员位子上笑呵呵地看着我:“什么时候来的北京?怎么上这儿来了?”能在这边碰上个认识的人也是件挺让人开心的事,于是我告诉他来北京已经快半个月了。
“你还在找那个人啊?叫陆……什么来着?”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我脸上一红:“陆滔。”
“噢,对!这人一定欠你不少钱,哈哈哈哈……追债都追到这份上了。”他大笑。
我不好意思地跟着笑笑。
“这样吧,你把他的情况跟我说详细点,回头我托朋友帮你找找,也省得你大海捞针似的到处乱跑。”他笑了笑,伸手跟我拿过照片和名单。
他是这边的人,如果能托人帮忙找那自然是比我这样跑要好得多了。
之后,他载上我找了个地方坐下,让我把胖子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他。
最后,他又把我送回市区,照片则借走了,说是过两天才还给我。
***
周日下午,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于是下楼。
他的车正停在小区外边。
“来!上车!”他见到我之后神秘地笑着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上了车,他便不时地瞅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胜哥,”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一会你就知道了!”他眼里满是笑意。
我第一感觉认为肯定是跟胖子一事有关,惊喜之余,却生出一丝恐惧……
我和他已经有近一年没见面了,他也从未跟我联系,我这么贸然地去找他,他会怎么看我?他会不会一直都在故意避我?
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当初这么拼命满大街小巷地找他,为的不就是想再见见他吗?为什么现在就快见面了,却想要打退堂鼓了?
我在害怕什么?
那种慌乱无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下车吧,就是这里。”车子停在了一家小酒馆外。
车子开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我的掌心已经全被汗湿,以至于推门进去那一刹,我几乎想转身逃离。
酒馆里人不多,我一眼就看完了,接着松了口气:里边没有那个人。
看了一眼刘胜,而他却只是到吧台前打了个电话,然后拉着我坐下来,说是等人。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后,酒馆里进来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年纪在二十七、八左右,短发国字脸,黝黑的脸膛,个子有个一米八多点,看上去既帅气又精神。
没等他走近来,刘胜已经向他招了招手。
“不会是又叫喝酒吧?”这个穿迷彩服的男子还没坐下来就笑着问刘胜。
“昨晚喝够了?哈哈哈哈……放心!今天就只喝喝小啤。”刘胜大笑,然后分别给我们做了介绍:“这位是王连长,你可以叫他王哥;这位小兄弟叫余敦,我一朋友。”
“王哥,你好!”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啤酒,他则对我笑笑,把我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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