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要靠近的当儿,两只小水狸突然一边颤抖着一边往前靠了过去……
它们是想过去帮忙?
那条粗圆的锦蛇明显占据着上风,在用身体紧紧缠绕着大水狸的同时,仍游刃有余地竖起了脑袋,吐着尖细的舌头,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两只小家伙。
两只肥胖的小水狸都被它的举动吓得呆了一呆,但依旧颤抖着继续靠近……
我心里一阵感动,赶紧把竹篓从身上摘下来,递给胖子,然后抄着手中的青竹棒就冲上前去。
两只小水狸发觉来了一位巨大的不速之客,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用一种带着哀怜的眼光看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扬起青竹棒,对着昂起的蛇头狠狠地抽了过去……
死里逃生的大水狸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趴在它身上的两个小家伙“吱吱”地叫唤了几声。
两只小水狸慢慢地挪过来在我脚边蹭着,我蹲了下来,开心地摸了摸这两只胖乎乎的小家伙。
它们看着我,不停地抽动着鼻翼,用小爪子轻轻地挠挠我的手心。我感觉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两个勇敢的小家伙!”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大水狸后松口气说:“幸亏这蛇没毒,要不然它们就得做孤儿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笑。
***
看着脚步蹒跚的大水狸带着两只胖嘟嘟的小家伙一步一步走远,我们才继续着我们的“拾蛋之旅”。
“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要拼命似的。”胖子说。
我回想了一下,笑道:“是有些急了。”
“你很善良。”他的目光隐约透露出一种暖意。是嘉许?还是别的?
被他这么直接地夸了一夸,我反倒觉得有些难为情。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已经低下头去了,只是在一边走一边笑。
翠绿的芦苇紧紧地相互依偎着,微微晃动着优美的弧形草茎,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开始传来几声野鸭和水鸟的鸣叫……
八
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刚开始闷热了一会的大晴天,转眼就阴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东边滚来一大团墨色的乌云,遮住了大半个太阳。
我停下脚步对胖子说:“搞不好要下雨了,咱们往回走吧。”
胖子点点头,跟着我原路返回。
我腰上的竹篓子里装着十几颗野鸭蛋,七八颗鹌鹑蛋,胖子身上的竹篓里则装着那条被打死的锦蛇。这蛇可是个好东西,大舅保准喜欢,也算收获不小。
那团浓墨似的乌云很快就吞没了阳光,大地暗成一片,实在让人很难相信前不久还是晴朗灿烂的阳光清早。
地面卷起了阵阵凉风,把才积攒的一点热气吹了个干净,刚想说舒服了,就发觉这风开始吹得人阴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整个芦苇丛都在簌簌作响。
“看来我们得加快步子了。”我一边皱起眉头暗自咒骂,一边用手中的竹棒分开茂密的芦苇丛。
但还没见到草棚子,雨就叭嗒叭嗒地下下来了。
雨势很急,雨点很大,打在身上、脸上都隐隐生疼。
正当穿芦分苇匆忙赶路的当儿,脚上忽然踩着露在外面的硬滑的芦根,一跤扑倒在地。
狼狈不堪地从草丛中爬起来,却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脚踝给扭了,一动就扎心地疼。
见鬼!这真是典型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急忙上前扶我:“怎么啦?”
“脚闪了,走不了了。”话刚说完,两颗雨点打在眉头上,雨水顺着眼角滑落。
胖子连忙把腰间的竹篓往边上捋了一把,然后在我跟前蹲下来,也不等我同意与否就把我抄到他背上。
他背上也湿了好大的一片,或许是雨,又或许是汗。
他个子比我高大些,背上我之后,大跨步就往外迈。雨打在脸上,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我看了看他,他脑袋上的绷带也湿透了,往下淌落着雨水,眉头皱得很深,不住地眨着眼以防止雨水流到眼睛里边。
我犹豫了一下,把竹棒交到左手,腾出右手帮他挡雨。
胖子笑了笑,脚下却没有放慢。
他身上穿着大舅的短褂子,转眼就已经湿透了。我仿佛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阵淡淡的混合着皂角的体味,依稀看到大舅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父亲去世那年我才三岁,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一天,母亲抱着我痛哭了很久很久,我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她哭得很伤心,也跟着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再没人把我放在脖子上让我当马骑,再没人拿胡子扎我的脸……
“小鹏、小英他们都有爸爸,我们家的爸爸呢?”记得小时候我不止一次问过母亲这种问题。
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沉默,还有母亲温柔慈祥的凝视和爱抚。
九岁那年,李老师去世,我才终于知道什么是“走了”。
走了,就再回不来了……
***
紧赶了好一阵,就连一肚子的火气都被浇灭了的时候,我们才看到了那个棚子,但两人都已经变成落汤鸡了,连忙一块躲进了草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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