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又问:“去哪游?”
我眨眨眼:“你拿上东西跟我走就对了。”
两人拿上毛巾和衣服,跟大舅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后出门去了。
胖子跟着我过街走巷,发觉我并不是去村边河岸,而是往村口走去,便觉得纳闷:“你不是说去游泳吗?”“是啊。”
“那怎么越走越远了?”
“不远,很近了。”我嗤嗤地笑着,步子却放快了。
胖子当过兵,走起路来速度比一般人来得快,无论我怎么个走法他也总能不即不离地跟在后头。
兴子没在店里,跑哪去了?
我也不管了,带着胖子一路快行,一路跟村里的大爷大娘、三大妈四大姑的打着招呼,很快就出了村口。
***
“上船!”我带着胖子来到芦苇荡边上,将岸上的小船解开绳索,率先跳了上去。
胖子明白过来了,呵呵一笑,走到船头上坐下:“游个泳还搞这么多鬼名堂。”“当然啦,那边都是孩子,咱俩怎么好意思去凑热闹呢。”我一边把船划入水里一边笑。
第二次和胖子进芦苇荡,心情却很不一样。
日落的斜晖在水面闪烁着无尽的金光,衬着倒映水中那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和青翠碧绿的芦苇丛,被一漾一漾的波浪轻轻带到了远处。
“咱俩唱支歌吧?”我一边划船一边笑着问他。
“行啊!”胖子很爽快地答应了,饶有兴趣地问:“唱什么歌?”“就唱《洪湖水浪打浪》吧?我们去年唱的就是这首歌。”“哦?哦……”胖子似乎怔了怔。
我笑了笑,开口先唱了起来:
“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啊……
四处野鸭和菱藕
秋收满舨稻谷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
怎比我洪湖鱼米乡,啊……
洪湖水呀,长呀么长又长啊
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啊
共产党的恩情
比那东海深
渔民的光景
一年更比一年强,啊……”
歌声随波荡漾,飘向远方。
前边不远处突然惊起几只野鸭,扑扇着翅膀往芦苇荡的更深处飞去。
我兴致勃勃地唱完了一段之后,却发觉胖子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跟我一起唱,而是呆坐在船头上若有所思。
“你怎么不一块唱啊?”我笑着问他。
“没事,你唱吧,我……我先抽支烟。”胖子皱着眉头从兜里摸出根烟,慢慢地点着,用力地吸了几口,神情有些黯然,随后背过身去沉默着眺望那云水相连的天边。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背对着我,我见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觉得出来他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心事。
见他这个样子,我虽然满腹狐疑,却也只能轻轻地划着船,没去打扰他。
等到他的烟抽完之后,他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过脸来对我轻轻一笑:“行了,你先唱吧,我跟着。”
这时,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眶已是有些红了。不由地吃了一惊,放下手里的桨,上前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胖子笑得有些勉强:“没事啊,你唱吧。”
九十八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别瞒我,你是不是想起阿海了?”
胖子嘴角动了动,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眼神有些迷离。
“要不你跟我说说阿海的事?”我靠在他身上,轻轻对他说。
这件事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也藏在我的心里,我想总归是要知道的,如果可以,倒不如早点让两个人解了这个心结。
胖子有些诧异,但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没关系的,你说吧,我不会介意的。”我懂得他心里在想什么,对他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忘得了他,虽然我心里多少会吃一点醋,但是……毕竟他曾经在你心目中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也希望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还会想起我,牵挂我……”
胖子深情地看着我,搂住我的肩膀,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他从口袋中掏出烟和打火机,把烟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但迟迟没有点火。
又过了一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涩声说:“是我害了他。”
一道晶亮的泪水忽闪着从他眼角处缓缓流下……
看见他伤心,我也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以前我带他去什刹海划船,他就喜欢唱这首曲子,他小时候曾经在洪湖边上住了五年,时常跟我说起那边怎么好怎么好,还说哪天要带我一块去。”胖子的声音很轻很轻,让我有种恍惚的感觉:“但是我后来事务缠身,一直都没有空陪他去……”
“你……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我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必要吃阿海的醋,但心里仍然多少有些不好受。
“八八年春天,有一次我独自回北大母校看望一位以前对我很好的老师,之后顺便在校园里闲逛时,看见有几个学生围坐在湖边,于是我便走过去看了看。”
“那是几个学生在用乐器合奏《MoonRiver》这首曲子,其中有一个抱吉它的男孩弹得特别入神,也弹得特别好,我便站在他旁边静静地听他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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