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远处的山脚村子里,有两声轻轻的犬吠悠然传入耳中,似是迎来夜归之人……
七十八
之后几天里,那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微胖身影都候在了课室外面。
只是我一见到他站在外边时,便强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躲着他绝不出去。
而他也总是在外面看着、听着,一直都不进来。
学生们疑问的声音越来越多,终于,我忍不住对他们皱眉呵斥:“你们谁要是再往外边看,就让他站在外边听课好了!”孩子们第一次见我如此严厉地对他们,也都噤若寒蝉,没敢在课堂上讨论外边那个“军人叔叔”的事。
而我依旧心绪不宁,时时有意无意地就会想往外边张望,只得死死地控制住那种下意识的动作。
小顾和小成老师虽然都满腹狐疑,但想到我那天的神情,也都没敢问我是怎么回事。
终于,周四下午放了学之后,小顾再也闷不住了,上前来问我:“余敦,你这几天是怎么啦?一直见你心神不安的样子,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跟我们说说呀,大家商量商量嘛。”“我没事。”我淡淡地说。
“别这样,你有事闷在心里不开心,我们看着不好受,学生们也在关心着你的,说你这几天上课老是不时地发呆。”小顾一连串地说着:“或许你说出来会好些,再不然,你用写日记的方式把心里不舒服的东西写下来,应该也会好很多的。”我看了她一眼,依旧只是淡淡地对她说:“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我何尝不知道她和小成是一片好意?
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对别人倾诉的。
***
吃过晚饭,看看天色尚明,便又来到了村边的苦楝树下。
坐了不一会儿,小顾和小成老师都找来了。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
他俩在我边上坐下,对我笑笑。
“余敦,能问你个问题么?”
我沉默着,点点头。
“这几天来看你的这个军人……是什么人?”小顾问:“他是你……”“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我直截了当地回答她。
我没有必要撒谎,因为他们肯定早已看出来了。
“你知道他在这边?”小成忽然开口问:“是你专程来找他的?还是他专程来找你的?”“都不是。”我摇摇头:“我也并不知道他在这边,他应该也不知道我来了这儿。”“哇……那你们也太有缘了!”小顾相当诧异地叫了起来。
有缘?我不禁哂笑。
“难道这还不算有缘吗?”小顾很不赞同我的嗤之以鼻,继续说:“你从安徽这么大老远地来到这个偏远山区里,竟然还能碰上自己以前的朋友,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只是连自己也听得出这几声大笑中包含着的那一片苍凉。
要是早半个月让我见到他,我会认为我和他之间还有缘份,但是我是死了心才到这儿来的……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们,当初我找这个人找得是如何的辛苦……
一个风雪严寒的深冬,一行大街小巷的足迹;一个尘沙飞扬的春末,一个奔波追寻的身影……
为的是什么?
一个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一直都不理会我的人?
一个天南地北苦苦寻觅,却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我的人?
他们不会理解我内心深处那一份从炽热到冰冷的情感有着怎样的一个转换过程!
而那份绝望之后的悲哀,我又何尝不是只有在重逢之时才体会到?
他们惊诧地看着我这怪异的神情,都没敢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小顾才轻声问:“那……你们现在还是朋友吗?”“朋友?”我闻言苦笑,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三个人再次沉默。
“你们聊吧,困了,我先回去。”我站起身子,径直离开。
天色开始阴沉,阵阵清凉的野风携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大片大片浓密的乌云滚滚翻卷而至。
***
第二天上午,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语文课,我正在让学生自己复习之前所学的生字。
“老师。”坐在第一排的女学生莫莉忽然轻轻指着门外向我示意。
我往课室外扫了一眼:还是他。
他打着把黑色的大伞,默默地站在门外。雨点打在他的伞上,腾起一片绵密的水汽。
他的眼神深邃明亮,嘴角处微微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放在以前,我早已痴醉。
而如今,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没再理会。
半个多小时后,当我下意识地再往窗外看时,那个身影已然消失。
***
雨一直在下,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今天一整个上午,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在门外。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微感失落。
下午三点多,天色开始愈发阴沉,风呼呼地使劲刮着,雨势也更加密集,抽打在瓦面上、木门上,窗台上,“噼里啪啦”地有如炒豆般作响,颇为吓人。
从屋里往外望去,几如黑夜。
课室里的两盏小灯只不过是摆设,这种时候根本就无电可用,所以课室里也是一片昏暗,更使得学生们心慌意乱,连黑板上的粉笔字都已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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