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里此刻只有怜悯,包容,没有了刚才那一抹哀伤的神色。
我兀自气恨难平,拳头再也打不出去,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悲愤,忍不住背过身去对着湖面疯狂地叫喊着……
“啊!啊……”眼泪淌流,声嘶力竭。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他相见时的场景,可那都是开心的、幸福的,而现在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内心早已积藏着那么多的恼怒与憎恨!
他知道我这一年来过得有多难吗?
他知道我前后找他找得有多苦吗?
他知道我心里由爱而生的恨意有多深吗?
这一年来,相思煎熬的苦楚也罢了,千里追寻的劳累也罢了,到如今,我的心却似乎突然空了……
我还爱他吗?
我已经不知道了……
曾经爱吧……
我歇斯底里地发泄完所有潜藏已久的愤懑之后,剩下的,只有一颗破碎的心……
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突”地使劲跳着,眼前竟是一片茫然。
深深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敦子!”背后的他轻轻地喊了一声,这次语调里的是诧异。
我稍稍一顿,没有理会,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敦子!我……”他上前两步轻轻拉住我的左手,像是要解释什么。
只是,他现在所有的解释我都已经不想再听了……
一咬牙,用力把他的手甩开,然后拔腿就往山下跑……
“余敦!等等我们!余敦!”小顾和小成目睹了我相当奇怪的举动,又见我独自往山下飞奔,急忙在身后拼命地喊我。
***
“余敦,你刚才怎么啦?那个人是谁?”追着我回到村子里后,小顾一直在不停地问。
我没有理她,一言不发地往学校方向走。
小成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别再管我的事。
我躲回自己住的小房间,翻身躺倒在床上。
一颗心凌乱地跳动,总是无法平复……
我总感觉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我表示过什么。
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这又能怨着谁呢?
痛就痛吧……
***
一夜未眠之后,天还未大亮,我就离开了宿舍。
道旁的青草叶子上还滚动着昨夜的露珠,零星的蛙鸣和夜虫的啾唧混杂着,叫人心烦。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得耳边有“哗哗”的流水声,抬头看了看,才知道自己走到了三岔路口的清溪之处。
东方欲晓,锦霞从乌黑的云层中透出光芒,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清晰。
在溪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发着呆。
什么都想不清楚,所以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保持着一种痴呆木然的姿势看着脚下静静流淌的溪水。
碧绿柔软的水草在溪水中轻轻飘荡,起起伏伏,而自己此时就像它一样,没有了气力,没有了念想……
天快亮了,村子里陆续响起了锅碗瓢盘的声音,有几家房舍的烟囱上也开始飘散着淡淡的炊烟。
我现在谁都不愿意见,谁也不想答理,便趁着山民们还没出来,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屑返回到宿舍,随即将薄被往头上一蒙,躺倒沉沉睡去。
七十七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在门外说着什么。
“……他住这儿吗?”
我猛地惊醒过来:他找到这儿来了!
“嗯,是的。你……”是小顾的声音,她在惊奇地问:“你是昨天水库边上那个……?”没有回答,估计他是在点头。
小顾又说:“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他,要么是躲在里边了,要么就出去了,你自己敲门看看。”跟着便听到木门被敲响的声音——“笃、笃、笃”。
每一声都像是打在心坎上,竟有着震耳欲聋的效果……
我屏住呼吸,虽然隐约升起一丝上前开门见他的欲望,但还是狠狠地打消了,于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或许是出去了。”小顾见我房里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嗯,谢谢你!那……我先回哨所去了。”那个声音轻声说。
我在床上又躺了十来分钟,确信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发觉自己的两只手心都早已汗湿。
***
在房间里发呆了一阵,最终推门走了出来。
看了看腕上的表,发觉此时已是下午的六点十几分了。
金色的夕阳笼映着这个桃园秘境般的山坳,变幻出奇妙的色彩,给所有的人和物都蒙上了一层昏黄。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往村外小径走去。
斜阳照在身上,皮肤也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天边满是绚烂的霞光,近处蟋蟀的鸣唱,远处村子里的犬吠,仿佛让人一下回到了郝家村里,温馨恬静。
我到底怎么了?
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我千里迢迢地从北方跑到这边,为的不就是找他吗?
可是我现在真的茫然了……
就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像走到终点的火车,开始折返。
那份爱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到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躯壳,和一点点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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