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玉柱脸色惨淡,真的是心里难过,王芃泽不再开玩笑了,劝道:“柱子,我和你都同意转让茶叶店,都已经转让过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不要总是去想过去的事。”
王玉柱问:“叔,你能做到不去想么?”
王芃泽想了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我们都不能。”王玉柱笑道,“我们俩真像呀。”
王玉柱把王芃泽抱起来放在大沙发上,又去卧室拿来棉被把王芃泽盖得暖暖的。王玉柱坐在沙发上,让王芃泽躺着,把他的上半身抱在怀里,说:“我下午不再出去了,就这样抱着你看阳台外的天。”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寂静的阳台,微冷的空气中,王玉柱的体温像是一团火,毫无保留地抱拥着王芃泽体温偏低的身体。后来王玉柱的手又忍不住地伸进王芃泽的衣服里抚摸,王芃泽觉得暖暖地很舒服,也不再反对。王玉柱的手紧贴着王芃泽的皮肤探进皮带里,在胯下轻轻摸了一下,惊讶地发觉王芃泽有了明显的反应。
王玉柱笑道:“看来不用后悔让你放弃茶叶店这件事了,你的身体告诉我这个决定是对的。”一边抱起王芃泽的上半身,就要起来,兴奋地说,“叔,我要让你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让身体很快乐。”
王芃泽还没有放开到这一步,急忙拉住王玉柱的手,懊恼地说:“行了,我都是多病之躯了,禁不住你说的那种快乐。”
这句话让王玉柱又黯然神伤了,坐下来,抱紧了王芃泽,望着他的脸说:“叔,那些手术,到了明年小川上了大学,我就陪着你去做吧。”
王芃泽没有说话。王玉柱突然意识到这几天来自己总是把“明年”这个词挂在嘴边,对王小川也说明年,对王芃泽也说明年,似乎此时此刻在这个家里是没有希望的,所有的希望都从明年开始。
这一年的年底,王芃泽建议让柱子娘、柱子爹和英子都来南京过春节,王玉柱往家打了个电话,柱子娘尚有些犹豫,说过年呢都不在家算什么,王芃泽又打电话过去鼓动,柱子娘便不再犹豫,一家人准备停当后,乘火车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南京。
六个人在一起其实过得很没趣,王芃泽事先就叮嘱王玉柱和王小川:“你们不要总是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觉得没趣,亲人之间是需要耐心和决心的。过年的时候你们俩要听我指挥,谁都不许搞特殊。”
尽管这样说,王玉柱还是难以轻松起来,他自己夹在中间尴尬的位置,一边是柱子娘、柱子爹和英子,一边是王芃泽和王小川。王小川也不高兴,看不惯柱子娘和柱子爹邋里邋遢的,一会儿工夫就把他拖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弄脏了。只要不用出来,王小川就躲在房间里看书,但是柱子娘好几次门也不敲,大喇喇地就推门进去了。唯有王芃泽什么都不嫌,一到吃饭时间就热情地做出一大桌子的菜,不做饭时就陪着柱子娘、柱子爹和英子在客厅没完没了地聊天。
除夕熬夜的时候,六个人打着呵欠在客厅里看春晚,王芃泽为了活跃气氛,就把家里的老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很多很全的黑白照,连王芃泽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都有。王玉柱和王小川也很少看到这些照片,一时来了兴致,一张一张地传看。王芃泽指着一张很旧的全家福,说:“这上面是我爸爸我妈妈和我。”又特别指出王曜恩的照片对柱子娘说:“我爸爸好像也去过你们那里,也是去考察地质的。”柱子娘像个女干部似的随口回答:“嗯,是有些面熟。”
王芃泽听到柱子娘的话,很惊讶,耐心地追问为什么会觉得面熟,可是最终失望地发现柱子娘什么也说不明白。英子急了,在旁边没好气地说:“叔你不用问了,我妈她是个大糊涂。”
王玉柱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饭桌上给王芃泽夹菜,看到王芃泽坐在客厅里,就去卧室拿来厚衣服给他披上,看到王芃泽吃过饭了,就去帮他拿药,睡前洗澡时,跟到洗手间里去帮王芃泽洗。柱子娘有天晚上不客气地问王玉柱:“你对你干爹比对你亲爹还好。”王玉柱蓦然间愣住了,因为发觉情况确实如此。那天晚上他望着柱子爹时心中充满了愧疚,可是想到头都疼了,除了给钱,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方式向柱子爹表示孝心。柱子爹说:“柱子你不要听你娘胡说,你很孝顺了,家里的房子都是你出钱盖的。”
柱子爹对“孝顺”一词要求得如此之少,让王玉柱很难过,他发觉在自己和爹娘之间,似乎有种永远也无法突破的隔膜,他甚至不敢让柱子娘知道他的公司的情况。柱子娘问:“这房子是谁买的?”他回答:“我叔买的。”柱子娘问:“你是做啥生意的。”他回答:“修车的。”柱子娘惊讶地问:“你是在外面修车,连房子也没有?”他心烦地回答:“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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