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莹和青青觉得奇怪,疑惑不解地互相望了望,突然听到“嗵嗵嗵”的声音惊心动魄地从王玉柱的卧室里传出来,似乎王小川正在里面搞破坏,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给砸了。
2008年的春节,周秉昆要去西北找王玉柱,临走之前来看王小川和青青,问他们有没有要捎给王玉柱的东西。王小川和青青想来想去想不出送个什么给王玉柱最合适,发觉王玉柱没有任何爱好。青青问周秉昆:“周大哥,你捎点儿什么过去?”周秉昆说:“两箱酒,我要和王玉柱拼酒量。”青青犯愁了:“小川,那我们该送点儿什么?难道送点儿下酒菜?”周秉昆笑道:“小川,其实你们不用捎什么,主动给你王玉柱打个电话就行了,你看你小孩子脾气的,和你柱子哥僵持有半年了。”王小川脸色一沉,说:“不打,为什么他不能主动给我和青青打电话?”周秉昆摇摇头无奈地笑。
青青突然想到了一个礼物,兴奋地对王小川说:“我想到一个办法,既可以不用打电话,又能够传情达意。”两人去卧室,对着电脑的麦克风录了一些祝福语,最后两人一起大声说:“柱子哥新年快乐!”青青把录音存进了周秉昆的手机里,叮嘱他在除夕之夜12点放给王玉柱听。这一来王小川知道该送什么了,拿了一对儿音箱给周秉昆,说:“这个音箱可以像耳机一样插在手机上,到时候你用最大音量吵他。”周秉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说:“你这个音箱接口插不到我的手机上。”王小川笑道:“没关系,咱俩换手机。”
年后周秉昆回来了,抵达南京时是傍晚,先来看了王小川和青青,风尘仆仆的,一进门就说累。王小川看到周秉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好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就笑着问他:“周大哥,西北很冷吧?”“冷得很。”周秉昆用拳头捶了捶胸口,感慨地说,“但是这里是热的。”王小川很好奇,追问道:“什么意思?你向我柱子哥表白了?”周秉昆哭笑不得地回答:“什么表白不表白的?我和王玉柱这个年纪,看问题已经和你们不一样了。”王小川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那你和我柱子哥到底有没有进展?你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周秉昆愣了一下,望着王小川说:“秘密。说了你也不能理解呀,真的。”
青青问:“周大哥,我和小川的那段录音呢?柱子哥听了有什么反应?”周秉昆说:“什么反应都没有?”青青惊讶地问:“真的?”周秉昆说:“当时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外边的鞭炮声又吵闹,你柱子哥听了,什么都没说,继续喝酒和催他爹娘赶快下饺子。”看到青青和王小川都有些不开心,周秉昆又笑着对王小川说:“还有更糟的,你柱子哥看中了你那个手机,就留下了,音箱也要过去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笑着对王小川和青青说:“换给了我一个破手机。”王小川眼睛一亮,说:“这是他以前的手机,换了就换了,来,给我吧。”王小川拿出原先周秉昆的手机来交换,可是周秉昆不愿意换,说:“留给我吧,反正这个房子里你柱子哥留下了那么多东西,你就别给我抢了。”青青笑道:“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呀,都被小川一时冲动砸坏了。”
周秉昆带回来了一大包葡萄干,青青兴致勃勃地接过来,说:“原来柱子哥也知道我喜欢吃这种东西。”王小川说:“他不是知道,而是他们那里只有这种东西。”周秉昆笑道:“小川,你也猜错了。”王小川疑惑地望着周秉昆,周秉昆说:“这葡萄干是他的厂子里的产品,他带着张二虎的几个兄弟办了个葡萄干加工厂。”周秉昆若有所思地笑,低下头喃喃自语:“这个王玉柱。”
王小川和青青送周秉昆走,等电梯的时候王小川问周秉昆:“我柱子哥,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周秉昆回过头来望了一下王小川,又转过头去,说:“头发白了。”王小川说:“他本来就有很多白头发,以前染了,你们看不出来而已。”周秉昆走后,王小川和青青在门口落寞地站着,王小川低声说:“到了暑假,我也要去西北。”
七月,王小川的小小身影出现在西北,他在县里下了火车,坐上破旧的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地一路驶过西北的山坡,白日将尽的时候走进了湾子村。那个熟悉的院门反锁着,他向邻居们询问,还有村民认得出他,说柱子娘一家人收葡萄去了,指着一个方向对他说,在前边不远,走上那个山坡就看到了。
王小川踩着蜿蜒的小路上了那个山坡,眼前是一大片葡萄园,许多人在摘葡萄,在遥远而迟暮的天空下有种热腾腾的喧闹。他站在山坡上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到王玉柱在哪里,正想走下山坡去问,突然看到葡萄园里有人正快速地往这里跑,带着大草帽,穿着白汗衫和黑色短裤,匆匆地跑近了,高高的身影在山坡上逆着阳光兴奋地大声喊:“小川。”草帽一摘正是王玉柱。王小川心里激动,眼泪立刻就要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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