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莹托医学院的熟人帮王小川联系了导师,安排了听课,一切停当之后,打电话让王玉柱带王小川过去看看。那些天里王玉柱的公司里净是麻烦事儿,这些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守着,经营惨淡,如今开始奋发图强时,才发觉问题都累积起来了。王玉柱本来想每天都去接送王小川,王小川说:“柱子哥你公司里那么忙,就不用接送我了,我的时间又不紧,可以乘公交车来去。要是需要你开车来接,我会打你电话的。”王玉柱看王小川说得诚恳,就放心地去忙公司的事情了。
可是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肖春莹打电话问王玉柱:“好像小川只上了一节课,就再也没去过,熟人打电话来问我,所以我问问你这是怎么了?”王玉柱急忙给王小川打电话,可是王小川的手机关机,他从公司里往家打电话,没有人接。他亲眼看见王小川每天都带着书包出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发生什么事的可能。他犹疑不定地开车出去找王小川,偌大的南京,该去哪里找呢?茫无头绪地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结果,他不是担心,而是迷惘,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又想起了王芃泽,看了看身旁空空的副座,忍不住潸然泪下。
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和小川都还没有从失去王芃泽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原因,他猜想王小川的逃课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直接原因,也会是埋藏在精神深处的无意识的原因,如果是第二种,就更糟了。
他不再盲目地寻找了,回家等王小川。
做饭的时候,看到王小川回来了,背着书包,看到他后笑着说了句:“好累啊。”快速地回卧室了。他跟到卧室,看到王小川正翻开课本复习功课。他试探地问王小川:“小川,今天老师讲了什么内容?”王小川疑惑地抬头看看他,指着书说:“就是这本书上的内容呀。”他心里明白,笑了笑又去厨房了。
吃饭的时候,王小川看了他半天,后来主动问:“柱子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说:“是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太孤独了。”王小川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如知道我逃课去卖手机了呢。柱子哥,我还是不想坐在那里学习,我这辈子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什么机会都赶不上。”
“这不是原因。”王玉柱望着王小川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川,是你太孤独了,从明天起我还是天天接送你,我在教室外面陪着你听课。”王小川无奈地问:“有必要这样么?”王玉柱说:“当然有必要,还有比你的未来更重要的事么?”王小川说:“其实我是想白天挣钱晚上复习功课,讲课的那些内容书上也有。”王玉柱笑着说:“你想白天卖手机,那我就白天陪着你去卖手机。”
这之后,王玉柱真的天天看守着王小川,有课的时候送王小川去上课,他在教室外面等,没课的时候就把王小川接到公司里,在他的办公室里复习功课。王小川抱怨道:“你怎么比我爸爸看我看得还紧?”王玉柱笑道:“这哪里是紧呀?这明明是亲。”
有一天晚上王玉柱觉得应该去谢谢肖春莹,想让王小川一起去,王小川不去。王玉柱就叮嘱王小川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他开车出去,买了两瓶红酒、一束玫瑰花、一大包松子儿。肖春莹开门之后有些惊讶,请王玉柱进屋之前先忍不住笑了,问:“王玉柱,你送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呢?你是不是想让我喝红酒嗑松子儿,然后拿着玫瑰花误以为有人向我示爱呀?”
王玉柱站在门口呵呵笑着解释:“我是觉得红酒适合你的文化人身份。以前你去看我和周秉昆的时候拿了你妈妈炒的松子儿,在超市里我想起来了,就也买了点儿。至于玫瑰花,纯粹为了好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误会什么呀。”
肖春莹的眼神里突然就有了幸福的光彩,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王玉柱,又回过神来,喊王玉柱快进来。王玉柱正想一步跨进去,又急忙收回脚步,尴尬地向肖春莹要拖鞋,以前他认为王芃泽收拾的房间已经很整洁了,可此时发现肖春莹收拾房间的能力大大超过王芃泽,房间里全是红木家具,连客厅里都铺着地毯,房间的空气不知用什么熏过了,有种令人清醒的暖香。
肖春莹伸手过来拉王玉柱进去,笑道:“我这里没有你穿的大拖鞋,你脱了鞋穿着袜子进来就行了。”王玉柱脱皮鞋的时候低着头暗暗闻了一下自己的脚,还好不是臭袜子。进门后他问肖春莹:“你在客厅里也铺地毯,不是太容易脏了么?吓得我不敢进来。”肖春莹笑道:“在你之前没有男人敢进来,不会脏。”王玉柱看到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个落地窗,被淡色的纱帘层层地掩映了,窗前对着两个古朴的红木椅子,就指着椅子开玩笑说:“没有男人来,你把两张椅子摆得那么有情调干吗?你一个人坐两张椅子看星星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