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军叔去乡政府办事。”
“我看到运海他妈去咱妈那个屯了。”
“她去做啥?”
“听说是给人说媒吧。”
“给谁?”
“好象是给老村长。”
“给老村长说媒?真的?”
“我听说是的。”
这个消息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突然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一下子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满脸木然,满眼落寞。整个人就象一下子僵硬了一样楞在那里,张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军叔?”叶铁楞了一会,张嘴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玉芬。
“怎么就不能是老村长,他一个人也半年了,五十几岁找个伴也不错的啊。”
叶铁看了看玉芬,没在说什么,穿鞋下地推门出了院子。
他径直来到村前的小溪旁,看着清清的溪水缓缓地流着。偶有几尾小鱼来回地游来荡去的。
心内的无助与彷徨如这淡淡的流水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胸。他感觉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份希望正在如这清澈的溪水一样缓缓地流失。又好象自己刚刚站在起跑线上,做好了起跑的充足准备,却被告知比赛被取消了。
他心里问着自己该怎么办,该怎样去面对,这些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又怎能轻易的放手?一阵风轻轻地吹过他的身侧,他紧了紧衣服,抬头望着西斜的太阳,他要抓住这最后的斜阳,同它一起迈进这一缕迟暮的时光。
一声呼哨,自他的嘴唇响彻整个村子,盖过了一切的喧闹声。脚下流水声也淹没在了耳际。
下午,村委会的成员总算到齐了,李凤军和他们就一些村里的工作事宜进行了一翻交流与讨论,这个季节,村上的事务也没有什么,主要就是怎样把村民手中的粮食卖上个好价钱,怎样为来年的工作做打算。
忙了一阵,村委会的成员都陆续地走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他在抽屉里翻出纸笔放在桌上,笔拿在手中,可是迟疑半天才在纸上写下辞职报告四个字。他要写一份辞职报告,这是他考虑许久后做出的一个决定。
停停写写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写完了字数不是很多的辞职报告,屋内已是烟雾缭绕,他的脚下散落着许多烟头。
他站起身,把纸叠好揣在衣兜里,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回过头看了几眼这间他工作过十几年的屋子。轻轻的一声叹息自他的喉间传出。
出得屋外,一丝细风吹过他的脸面,他感觉呼吸一下子清爽多了,展开有些微紧的浓眉,挺了挺腰身,抬手穿上本来是披在身上的那件粗布农家衣。再拿出烟袋,卷一根烟放在嘴边,一股烟气随风轻飘飘的散去。
从村委会出来,他径直奔向村中央。这个时候村落又见炊烟升起,下学的孩子们扎堆在村中大榆树旁尽情的嬉笑着。
他仰望着犹如参天般的老榆树,心里面默默地念叨:老榆树啊,你见证了柳湾村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也应该最清楚我李凤军的为人,想我担任这十几年的村长期间,我扪心自问无愧这里的老少村民们。但也没有给他们带来富欲的生活,我要选择放弃,选择退让。过一过闲瑕的生活。请你继续保佑这里善良的人们吧。
心里念叨完,他感觉一阵轻松,转身向家里走去。
第 六 章
吃过早饭,叶铁穿上那身他最喜欢的草绿色迷彩服,在镜子前美滋滋地照了照。
“媳妇,帅吗?”他一边照一边问着玉芬。
“呵,看把你美的,俺们家的铁子可帅着呢。还挺有军人样的。”玉芬觉得铁子的这身打扮,简直就是个军人模子,挺直的腰身,扎实的臂膀,一米七五的个头,打理得整齐的平头,这些都是一个军人所要具备的。
听玉芬如此说,他忍不住打了个立正,对着镜子又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镜子中那张充满活力的脸上,洋溢着会心的微笑。
“行了,别臭美了,老村长可等着呢。”
叶铁转身走出屋子,骑上平时很少用的幸福牌摩托车,发动引擎,一声轰鸣,就出了院子。
玉芬望着叶铁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平安,每次叶铁出门,她都会在心里祈祷无数次。
李凤军吃完早饭,换上那身只有出远门时才穿的老绿色军衣,揣好辞职报告,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估计铁子这个时候也快来了。于是就到院门口等候。
他刚到院门口,叶铁骑着摩托刚好过来。
“叔,你今早真精神,像个将军。”叶铁摘下头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李凤军。
“呵,我要是将军,那你就是我的军士。你小子,走吧。”李凤军坐上他的摩托,拍了拍他的后背。
“叔,你往前点坐着,最好抱紧我,山路不平巅得很。”叶铁一边说一边戴上头盔,发动摩托,驶上村路。
叶铁心里高兴,李凤军就在身后倚着他的后背,一只手伸到他的胸前把着他。他能感受到来自李凤军的心跳,和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的体温。也能时时感受到他的身体与自己后背的轻微撞击带来的丝振憾。头盔里的那张脸可是敞开了笑。本来一段路之后,路就不那么颠簸,但是他却没有加快车速,而是不急不缓地向前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