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屋里独自坐了一会,看看仍然没有人来,知道这个季节,村委会的成员也都在忙着自家的事情,估计上午是不会有人来了。自己坐着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出去四处转转,看看这几天村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本来,自己外出总共也就个把月的时间,村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村前的溪水依然清澈见底,静静地流淌着。原本一片片的庄稼地,此时已经空荡荡的了,山上山下,村里村外通透了许多。成片的山林,绿色正渐渐消退,满地的落叶,踩在脚下松松软软的。
不时有云雀从头顶叽叽喳喳地飞过,也偶有山鸡展开美丽的身翼,在草木间扑闪而过,满山遍野应有几朵未凋谢的山花稀落着身姿,但是生气却不那么盎然。
还是自己的家乡好啊,还是这里的空气让人清新舒畅,城市里纵有千般绚丽繁华也枉然。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住地心生感慨。脸上不自觉地见着笑意,一双既透着苍桑又透着深遂眼神的眼睛,时不时地眯笑如细缝一般。一片落叶随风飘了起来,正好落在他的鼻尖上,可能是因了这来自树叶的一丝微微的摩擦吧,他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落叶重又飞了起来,随风飘动了几个来回,然后落在了山林间的那厚厚的一层落叶上。
大黄狗一会在他身前身后转来转去,一会在山草丛中跑来跑去,一会又对着草丛里飞出来的飞虫,追来逐去的,打着跟头在草地间树林里尽情的玩耍。
不知不觉间就转回到了村子的中间。
走到村中大榆树近处,李凤军远远的就看到村里的男女老少在树下围了一帮,嬉笑逗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们忙过了秋收,这一年中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闲瑕的,为此,他们大多都会在这里坐一坐,聊聊天、侃侃事什么的,这里也就俨然成为了村民们休闲中心。
李凤军很少参与其中,每次都对这里敬而远之或到了这个地方加快脚下的步伐。
其实每每看到这种欢快的场景,他的内心里也是无比悸动的,他也想融入其中。但他觉得自己身为一村之长,总得保留一些村长的姿态,他不能像村民一样随性而为,悠闲自在地嬉笑怒骂。
“怎么回来这么早?连海家的地收完了?快洗洗脸,瞧你这一脸的灰。”下午两点多钟时,叶铁回来了。玉芬一边从外屋给他端来一盆洗脸水,一边问道。
“上午就收完了,这不刚在他家吃完饭。”叶铁边洗边说。
“不是还有不少地没收吗?”
“今人多,大伙一起哄,干的快。”
“老村长回来了。”
“军叔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叶铁一听说李凤军从城里回来了,急忙问道,脸上自然地流露出惊喜。
“看把你高兴的,他昨晚回来的,一大早就来咱家,说谢谢咱帮他收了庄稼,还问咱的地收完了没,也好帮咱干点什么。”
“怎么不高兴?算算有小半年没见着咱叔了。”
“嗯,你对他都比对咱亲叔还亲。”
“本来就是,他对咱的好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会去他家看看去。”叶铁一边擦着脸一边说。
“晚上去吧,他让你晚上去陪他喝酒。”
“好、好,那就晚上去,呵呵。”
“快去把咱家的那只不打鸣的公鸡抓来。”
“干啥?”
“瞧你那傻样,你晚上就空手去喝酒啊。把鸡炖了拿去,晚上陪咱叔好好的喝俩蛊。”
“媳妇,还是你想的周到,呵呵。”叶铁一边抬手挠挠头,一边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宽厚微黑的脸上挂满了笑。
玉芬端起脸盆跟在他后面,看着铁子壮实的身子,想着刚才他那憨态的样子,心里面高兴,脸上也笑得如花一样艳丽。
“媳妇,给你杀吧。”叶铁不大一会就把鸡抓住了,他把手里拎着的大公鸡递给玉芬。
“看看,一个大老爷们鸡都不敢杀,打架怎么那么能呢?”玉芬接过公鸡,随口说道,她搞不懂他平时打架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怎么连个鸡都不敢杀。
“那是两码事,呵呵。”
“我去烧水,一会我来拔鸡毛吧。”
“不用,你也累了,回屋炕上躺一觉吧。”玉芬说完拎着鸡,回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又出来院子中准备杀鸡。
叶铁没再说什么,拍打几下身上的尘土,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玉芬把鸡炖到锅里后,灶上加了足够的火,然后回到屋里。这个时候,铁子早已经鼾声响起。
铁子是摊开四肢成大字型睡在炕上的,微黑的脸堂,一双浓眉微锁,薄厚均匀的双唇微微张合一成条细缝,肚腹随着出气上下起伏着。右手时不时会活动几下,这个姿势可能是因为在梦中收割庄稼时的动作体现出来的。
她喜欢铁子,就算每天都能看到,每天都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就是看不够,她是从心里实实在在的喜欢,喜欢他略带憨态的样子,喜欢他率性而为的个性,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男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