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他说。
“别碰我。”我开始挣扎。
“马宇轩,你还有完没完,跟个老娘们似的……行了,不就喜欢我吗,多大点事儿,至于把你吓成那样,又是躲又是逃的。”
我停止了挣扎。
“是,我承认,我一直在犹豫和矛盾,也挣扎了很长时间。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间我想开了,有什么啊,不就喜欢我吗,咱俩认识那么长时间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喜欢我,哪天你要不喜欢我了,我可能还不习惯……”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没想到,他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和她黄了。”见我不说话,他又靠过来,摸了摸我的脸,继续说,“轩子,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了个书包。”
“可你后来就这样走掉了。”我黯然接话。
“我在你桌子上翻来翻去,翻到一本作业本,里面每篇都密密麻麻写满了‘马小强,你是我最爱的人’……”
“去死,偷看我的日记……那又怎样,我是喜欢你,我也没你说的那么邪恶好不好,说我别有用心、暗藏企图,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你可以拒绝我啊,你不是也一直在拒绝我吗,但喜欢不喜欢你是我的事……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走,跟我回奶奶那”
“不。”
“那你的手机休想拿回去。”
“你真赖皮。”
“我就赖皮。”
“你回你父母那,我就回我奶奶那。”
“为什么啊?”
“怕你会骚扰我。”
“切,前两天还说睡不着,找了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你脱光了他……”
“不你说我有病,是个变态吗。”
“小样,说你两句还不乐意,走,跟我回去,以后不说就是了。”
“跟你回去也可以,但不准骚扰我。”
“装吧你就,手机都设我照片了,还有那天晚上,你差点都要吃了我,还怕我骚扰你……”他越说越小声,最后成了嘀咕。
回到家,我拒绝和马小强挤在一张床上。
在没做检测之前,我不想出什么意外,万一没控制住,把我挠破了怎么办。
“行了你,还来劲了。”见我要去睡沙发,他一把拽住了我。
“那说好了,我们一人睡一头,你不许碰我。”我犹豫了一下。
“小样,我都说无所谓,你还真来劲了……你身上几根毛毛我都一清二楚。”
我没理他,抱着枕头去了那头,闭目养神时,他假装咳嗽,并试探性地靠过来。
我说:“不许碰我。”
他说:“我还以为你哑巴了,聊聊天总可以吧。”
“聊什么,我困了。”
“你真脱光那人了?”
“……”我不说话。
“问你话呢。”
我还是不说话。
“你可别埋汰我了,他哪点像我,长那么丑,脸方得跟棋盘似的,你也就那点品位,什么样的人都上……”
“……”我在沉默。
“哎,说句话,睡着了吗,靠,你不是说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吗,今天睡那么快……”
“……”
第二天,马小强早早起来。
他给我和我奶奶熬了粥,出门上班时,我似乎还感觉他在我脸颊亲了一下。
吃完早饭,喝完他给我买的香飘飘奶茶,我走出屋,迎着太阳光,鼓起勇气去了长途客运站。
从沈阳检测回来,我躲在我父母那边,开始了心急如焚的等待。
去做过检测的人大概都有这种体会,这种等待,每一秒都像有一万只虫子在同时肆咬你的心。每天,我把阳光灿烂的表面活给我父母,把焦虑不安的内心活给自己。
几天后,当我再次去沈阳,看到检测报告的瞬间,我激动地跑去卫生间失声痛哭起来。
去他妈的乱性!
回去的路上,我就发誓,就算一辈子撸管,也绝不再随便找人乱性。
到家后,我迫不及待给马小强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风呼呼刮的声音,马小强说他在丹东,他们单位搞活动,在鸭绿江的游船上看对面的朝鲜。
本来,我打电话是想问他,他说的那句“不过这段时间我想开了”是不是只是安慰我的客套话,HIV检测事件让我彻底关上了混圈那扇门,现在我唯一的出路又反转到马小强这边。
电话那头好吵,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马小强说,轩子,外面风好大,听不清,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那时,我的生日快到了,我希望马小强从丹东回来能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在期待着这个惊喜,甚至幻想他能在我吹生日蜡烛时,深情地对我说,轩子,我现在想开了,真的想开了。
我美滋滋做起了好梦。
我生日那天并不是周末,马小强过来找我时,我还在睡觉。
进屋后,他看见电脑桌上放着一个三星智能手机,那是我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可能是有点爱不释手,我睁开眼,就看见他站在窗前,一直拿着新手机把玩。
“你醒了?”他开始拉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