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有一个人给我的印象最深。他就是刚子叔,一个建房修屋的泥瓦师傅,那个曾经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了。
说起刚子叔,其实他是我八竿子也能沾边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日素没来往,因为帮我家盖房子,在我家住了三个月。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刚开始分田到户,家家都是一穷二白,除了靠着双手在地里刨一份口粮,是真的没有任何收入了。
那时的农民手头上有个百八十的就已经是大富翁了。上小学才几块钱,一分钱可以买一杯瓜子,嗑上半天了。
所以,有一技之长的手艺人特别吃香。因为他们除了去到哪里都不愁没有饭吃之外,还能挣钱。
泥水匠、木工匠、竹篾匠都是当时令人羡慕的对象。
因为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要盖房子,打家具,用竹器工具的。
其中,又以会盖房子的泥水匠最受欢迎的。建房子是村里人的头等大事,非常隆重,盖房子的泥水匠地位自然尊崇。
刚子叔是泥水匠里的拔尖儿,不仅技术活好,还因为他长得好看。
和一般邋遢粗壮,满身汗臭的泥水匠大不一样,他三十岁出头,中等偏高的个头,四肢匀称,肩宽腰窄,健壮结实,浓眉大眼,齿白唇红。
干活时一身无袖的灰布土褂子,手臂上的腱子肉鼓起来像只小老鼠一跳一跳的,动作麻溜利索。
不干活时, 穿一件浆洗过的白褂子,扎一条黑色的练功裤,青鞋净袜,清清爽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刚子叔第一次出现在我家地基上干活时,惹得村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在一旁议论纷纷。
有人夸他皮肤好,白里透红,一点不像农村人那么黑不溜湫的。也有人夸他身材匀称,干活时动作潇洒。
其实,让刚子叔名声在外的是他一身过硬的泥水匠功夫。
刚子叔有好几手绝活,第一是抛功好。
建房子需要大量的青砖和黑瓦,要送到各个师傅手上去,开始的时候还可以直接用手来传,慢慢就要用簸箕来运,很费功夫。
尤其围墙建高了把装满砖瓦的簸箕拉上去就更麻烦了。这个时候就是刚子叔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和师傅们互相配合,展示了非常有意思的是抛砖场面。
只见他拿起三块砖(或是十几个瓦片)整齐地码在一起,一般人可以抛一块,技术好的可以抛两块,只有特别出色的师傅才可以抛三块。然后两手用暗力往上一抛,那三块砖就像粘合成一块砖似的(十块瓦片就像用了粘合剂一样,不会散落)在空中翻腾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高高地跃向两米左右的墙头,负责接砖的师傅双手一伸,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他们的配合非常娴熟流畅,节奏很好,看上去就像玩游戏一样。一群围观的老人小孩忍不住高声喝彩,远一点的大姑娘和小媳妇眼里满是倾慕之意。
看他们做得很轻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尤其抛砖的人,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根本做不到的,不是砖容易散开,就是高低不当,掉下来还容易砸伤自己。我小时候淘气和阿牛拿石头学着玩就被砸伤过脚指头,好几天不敢出门。
有时刚子叔抛到兴起的时候,还会发出洪亮的号子声,“哟—嗬—嘿”像唱歌一样,一起干活的其他师傅就会恰到好处地跟着附和两声。
那种充满干劲的热闹场面让人感觉到干活是件有意思的事情,根本不累也不枯燥。
刚子叔的第二手绝活是砌墙。
像写字一样,横平竖直,撇尖捺角,砌墙的平面光滑度和棱角线条是考验泥水匠在这个行业里的口碑,有些泥水匠技术不到家,砌出来的墙往往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横竖看下来都不在一条直线上。
刚子叔一手过硬的砌墙功夫为他赢得了好名声。
看他砌墙是一种享受,左手拿起一块砖,右手用铁铲把水泥浆产出一堆,平整均匀地摊在墙头上面的青砖上,跟着准确把左手上的青砖压在水泥浆上,两块青砖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水泥浆的分量不多不少,多了会掉出来浪费,少了会影响粘合度。放青砖的位置不偏不倚,否则就会影响墙面的平整,还要二次修正。
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他的双手就像耍杂技一样,动作舒展有力,干净利索,没有一点磕绊,看上去赏心悦目的。
如今想来,他工作时的动作和现在舞蹈艺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每次刚子叔干活的时候,总会有一群老人小孩妇女在看热闹,偏僻的农村没有任何娱乐,连狗打架都有人围观看半天的,能看到这样的表演确实是一种享受。
�1�6
第三个绝活和泥水匠没关系,但是很受人欢迎:刚子叔特别会唱歌。
在没有书籍电视和网络的年代,大多数的农村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看电影就成为当时年轻人最时髦的活动,男女朋友能一起结伴看电影,这恋爱关系就八九不离十了。
您好,请问天涯一路同行有个文章《傻蛋和傻蛋》您能找来吗?作者叫摆地摊卖小孩儿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