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没想到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龙斌眼疾手快,一把就架住我的肩膀,双手抱住了我,我顺势也就抱住了他。
“心里…很难受…是么?”他双手架在我的腋窝下面紧紧地抱住我,语气关切温和,完全没有一丝今晚酒桌上说话的那种轻松调侃。
“对不起…”我竟然脱口而出,恍惚中我把他当做陈国志了。
“什么?说啥…对不起啊?”
他很诧异,但仍然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没事…啊…没事…”
多么熟悉的场景,和陈国志平时哄我一模一样。
嘴巴一裂,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
活着,真不容易
星期二早上。
连续上了两节课,我刚回到办公室。
和我搭档的英语老师小娟,一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小姑娘,虽然也是本地人,但人品不错。她一脸凝重地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寇老师,校长要见你。”
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之感瞬间涌上来。
“不会吧?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凭感觉应该不是好事。”
我心里直打鼓,自从来到这间垃圾学校,过得真的是没有一天舒心的。领导层对老师的控制打压(行为和思想)几乎无处不在,只要老师稍有点不满甚至有点自己不同的想法被上面知道了(一个大办公室有二十人左右,中间遍布着这样那样的中层领导、小人、爪牙、狗腿子),没多久就会被上面找去谈话劝诫。
我本来就是个性格比较直率的人,脸上藏不住事,碰了不少壁。在深圳经过陈国志几年的调教和影响已经好了很多了,面对着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只能敢怒不敢言。
离开深圳,离开陈国志的日子,我一度伤心欲绝,强忍着伤痛辗转流落珠三角各个大小城市。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份工作都很难坚持下去,除了在学校做临时代课老师,陆陆续续还做过健身销售、文案设计、补习社老师、书店校对员、开过小店、摆过地摊…
后来,有一个年纪稍大的朋友见我如此狼狈不堪,很诚恳对我说:“你的舞台在学校,应该到学校去找自己的位置。”
这话,让我反思了很长时间。
于是,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学校做了一名教书匠。
一则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来维持还算体面的生活。这些因为有陈国志的照顾,我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在外颠沛流的经历让我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二则是自己除了教书真的没有拿得出手的能力,事实已经证明了,性格单纯的我很难在工作环境复杂的地方生存。
三则珠三角大部分的二三线城市虽然经济上改革开放比较早,但是思想上的开放和包容程度和深圳根本没法相提并论的。
身无长物,在外漂泊,无依无靠,有家不敢回也不能回了,只能咬牙往前走。
既然走投无路了,那就要学会面对现实。人在低檐下,哪能不低头?
所以,我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在学校,我尽量低调,尽量不和同事纠缠,尽量不和领导发生冲突,对于不公平的是是非非尽量回避。
因为,而立之年的我逐渐明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公平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的,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而已。薛兆丰的经济学就说过:只要有选择标准就会产生不同的歧视。
与其抱怨环境倒不如改变自己,眼前最重要的是多挣一点钱,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忐忑不安地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尽管门是打开的。
一眼瞥见校长、教导主任和一个身材矮小,样貌猥琐的中年男人围坐在茶几旁边,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
“校长,主任好!”我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卑不亢。这是我第一次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当初面试我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两位领导,而是另一个主抓语文教学的副主任。
“寇老师,你来了。到这边来坐。”校长发话了。
我没吭声,神情谦恭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这位是横田村的村委书记,他的儿子黄俊杰在你们班…”
教导主任向我介绍。
“哦,你好!”
我冲着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他神情傲慢地向我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TMB!什么鸟人啊!”我心里恨恨的嘀咕了一句,脸上却不敢动声色。
“是这样的,黄书记平时工作比较忙,没什么时间看孩子写作业,家里的爷爷奶奶年纪比较大了,也没精力管。看看寇老师能否在下午放学把他留下来写作业,监督一下。”校长还算有点修养。
“如果…他愿意的前提下,当然没问题。”
“他,人很聪明的,一二年级成绩很不错。上了三四年级就差了点,平时我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管他,现在上了五年级…想帮他补补课…”
猥琐男人龇着一口大龅黄牙看着我。
天啊!四目相对,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样貌了:稀疏的头发,外凸的前额,三角眼,塌蒜鼻子,鼻孔外翻,令人不忍直视。
您好,请问天涯一路同行有个文章《傻蛋和傻蛋》您能找来吗?作者叫摆地摊卖小孩儿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