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他处的女朋友好看吗?性格怎么样?他喜欢她吗?他和她牵手了吗?接吻了吗?上床了吗?如果上床了会怀孕吗?如果怀孕了他还会理我吗?如果他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还需要再花三年时间走出来吗?如果走不出来怎么办?我会自杀吗?我自杀了我奶奶怎么办?
每天信马由缰想这这些乱七八糟的连环问题让我失眠多梦,头昏脑胀。
突然觉得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舒服,心里闷得发慌,拼命想寻找一个出口。
我决定出趟门,参加一个交易会。
不料,正准备出门,却接到了马小强的电话,他用急切的声音说,轩子,能用一下你的车吗,我爷爷他……
心急火燎把马小强的爷爷送到医院,终究没挺过去,在医院熬了三天,他爷爷就离开了。
马小强一直强忍着悲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医生把白布徐徐盖过他爷爷的身子时,他还是没忍住,趴在我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马小强哭。
一股巨大的悲悯潮水般涌了出来,我似乎忘了自己的伤痛,接下来几天,我请来阿匐主持,忙前忙后,帮马小强按回族习俗把他爷爷殡葬了。
那几天,我心力交瘁,还一直被一种悲凉的气氛笼罩,看见那些白花花的回族帽连成一片,我仿佛看见20年前我白布缠身的爷爷安静地躺在灵柩。
葬礼上,我还看见了那个女孩,头发很长,皮肤白净,看着挺老实本分的。
一切结束后,马小强抱着我说,轩子,谢谢,多亏有你。那个女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友好地冲我点头。
突然间,我就觉得相当无助,像个溺水挣扎的人,被她一下一下摁到水里。我仿佛看见了死神在向我缓缓招手。
那个女孩也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家,我生了一场大病,发高烧到四十度,看东西的时候都是雾蒙蒙一片。
我躺在床上,咽喉还痛得像刀片在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天眼睁睁看着我的奶奶佝偻着身子为我倒开水,我的心就无比的痛。
马小强过来看我时,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一摸我的脸,我就醒了,但我没睁开眼睛。
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摸我的脸,偶尔偷偷睁眼,我看见他脸上流露出诸多的自责与不安。
马小强轻声解释说,轩子,对不起,搬新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爷爷的身体突然变得不好,如果说我爷爷没住上新房之前的愿望是希望能早点住上新房,但真的住上新房之后,他剩下的唯一愿望就是希望能早日看到我成家。我也是看见我爷爷的病情越来越重,心愿一直未了,才同意和那个女孩见面的。我领她回去给爷爷看过几次,我爷爷很满意,他走得很安详。
马小强一边抚摸着我的手一边说着话,他的手掌大大的,暖得像阳光。
我的眼泪就出来了。
百善孝为先,我倒是很理解马小强,他都28了,连马小雅都有男朋友了。之前由于条件不好,全家人挤住在租的小平房里,耽误了他,现在终于搬上新楼了,他的终生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毕竟那是他爷爷临终前的遗愿,他不能辜负老人的心愿。
不过,马小强处对象给我的打击还是太大,病好后,总是觉得恍惚,我还是决定出趟门。突然很想逃离,不顾一切收拾自己的行李去旅行
我嘱咐马小雅,没有重要事情不要给我来电话,也不要告诉马小强我出门的消息。
一个人的旅行总过于落寂。
我去了厦门。
我是想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火车像一根长长的抽水皮管,将外面的人吸进去又放出来,每个人都在向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前进。
我戴着耳机,听着王菲的歌儿,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竟然有一种遁世的感觉。
可我的目标和方向在哪?
马小强到底还是知道我出门的消息,他非常紧张,一路上不停给我发短信。
一开始的大部分是问我到哪了,吃饭了吗,累不累,提醒我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身体。
到了酒店,就提醒我该起床了,厦门冷吗,风大吗,出去别忘了加件衣服,晚上睡觉一定要盖被子等等。
接下来的大部分是说他在干什么,看到了什么,听闻了什么。
比如,他发了一条短信很长,分了四次才把完整内容传过来,说他又在店铺看见了赖宝,赖宝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次过来买衣服,还领了几个他的朋友,赖宝向他的朋友吹嘘说老板是他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哥们,要他们随便挑,全部最低价。结果他们挑了一大包,算帐的时候却一分没少,马小强用很大的声音说他们做不了主,然后又凑到赖宝耳边说等老板回来后他自己过来要那部分打折的钱。说是说凑到他耳根,其实声音也不小,赖宝的朋友听见后个个上去扁他,骂赖宝没安好心,故意拉他们过来买衣服,然后一个人偷偷吃打折回扣。赖宝气得双手一摆一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