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小强再次离开了我,住进了新房,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但自吕辉那天不是表白的表白,马小强上我家取走他的工作服之后,我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确切是说感觉到了马小强的异常。
他很少来店里,也很少上我这里来,甚至很少给我来电话和发短信。我们也没有机会再亲热。
难道他不想了?不饿了?
我突然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烦躁不安。
马小强走了以后,我时常感到寂寞孤单,非常害怕。他走了好几天了,我每天一到家就抱着他枕过的枕头,凝视着枕头,上面还留着他的头发和气息。
有时,半夜被噩梦惊醒,睡不着,我打亮灯,开始在床上找他的头发,一根根收起来,放在手心,凑鼻子过去细细地闻。
被子脏了我舍不得洗,因为里面有马小强的味道。我只有抱着被子,嗅着他的气息才能慢慢入睡。
一连几天,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大纸盒箱子,仿佛又看见每次马小强试衣服时的羞涩表情,学着模特,从那一头深情款款向我走来。卫生间,我看见到处是他用过的毛巾、牙刷、内裤等东西。记忆的幽谷在扩张,所有的这些,就像能散发磁性的磁场,让我无法轻易摆脱。
吃饭时,我就拿着那个他每次喝水用的瓷器水杯,水杯上有个卡通图案,两个小孩子手牵手,每次吃饭,吃着吃着,他喜欢喝水,我也喜欢喝,经常是,他吃几口饭,喝一口水,刚放下水杯,我就把水杯接了过去继续喝,喝完,我会要他添水,他说,吃饭少喝水,对胃不好。我说,你都喝了。他说,我的胃不好就不好了,你得保护好你的胃。我说,你都不保护,我还保护干什么。他就说,好好好,我也不喝,你也别喝,行了吧。
如今,再也没人和我抢水杯了,我一个人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可我却连端水杯的欲望也没了,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弥漫全身,久久无法散去。
后来,我父母也要搬家了。
我父母买了一套房子,二手的,弄得也差不多了。本来我也打算在他们附近再租一套,但我奶奶已经习惯了在那个小区住,有几个老太太和她关系非常好,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我只好作罢。虽然我父母新买的房子离店铺要近些,但我还是很少去他们那住,我还是习惯和我奶奶一起生活。
从有记忆起,我好象就一直和我奶奶生活在一起。
我们话不多,不算太亲近,但好象也从来没红过脸。
怎么说,我发现我已习惯了和她一起的生活,相互尊重,相互照顾,她做饭了我想吃就吃一口,不想吃她也不逼我。
有时,饿了没有饭我会自己做,她从外面聊天回来看见我吃饭也会跟我一起吃。
我们祖孙俩有时一句话没有,就一直这么吃着。
吃完我会说,你出去聊天吧,我洗碗。
她也会说,你去玩电脑吧,我来洗。
我交什么样的朋友她不大会干涉,实在看不惯了才会和你说你这个朋友不如马小强。
她衡量的标准就是马小强。
到底还是没忍住。
我父母搬家前一天晚上,我给马小强打了电话。
他接了,但没有吱声,过了一会,才传来小小的声音,轩子,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改天我去找你。
我一听,急了,忙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支支吾吾说,改天吧,改天我告诉你。
挂了电话,我无助地瘫在椅子上,一种多年来小心翼翼划船,突然船翻溺水后的惶恐铺天而来。
马小雅谈了男朋友,我父母搬家那天,她带着他过来帮忙。
马小雅说,宇轩哥哥,这是我男朋友。
她男朋友眯眯一笑,毕恭毕敬说,马老板好。
往车上搬东西时,我问马小雅:”你哥呢,怎么没来。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在忙什么呢?”
马小雅说,怎么,你还不知道?我哥他处对象了,我大娘前不久给他介绍了一个。
突然,我就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猛然一哆嗦,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难怪给他打电话他说不方便接电话,原来是正在约会呢。
马小雅莞尔一笑,又说,对了,轩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处对象啊,可别落后哦。
我倏地把手里拿着的大盆一撇,脚用力一踢,大盆咣当滚到了墙角,把马小雅和她对象吓一跳,马小雅还谨慎地跑到墙角去捡那个大盆,不知所措地看我一眼。
我掏出一根烟,跑到一边猛吸了一口,烟雾里,泪水就这样不争气地出来了。
马小强搬新家那天和我的对话犹在耳边。
马小强说,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慢悠悠说,真要我搬去啊。
“咱俩不是早说好了吗?”他瞪我一眼。
“那我奶奶怎么办?”我故意这么说。我当然不会搬过去了,他那地方多偏,再说我也确实是不放心我奶奶。
“早想好啦,我把隔壁租下来,咱俩两头跑,去你奶奶那边吃饭,在我这边睡觉。”马小强煞是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