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好多学员都陆陆续续赶夜车回了家,宾馆里显得更寂静。索性叫上岳刚去打乒乓球。
岳刚心情一好,打起球来更加张牙舞爪,没一会儿,就已经是满身大汗。坐下来休息,他嘴不闲地跟我讲明天得坐三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镇上,然后还得步行五六里地,问我能不能受得了。
正说着,房间的灯突然灭了,透过窗户,整个宾馆四周一片漆黑,这才想起下课时李主任说过可能晚上要停电。
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仿佛身处无边的黑洞,无从辨别方向,甚至连某些感觉都有些失去似的不着边际。
伸手不经意碰到了什么东西,湿乎乎的,按了按,岳刚嘿嘿笑了,才明白是他裸露的胸肌。
岳刚抓住我的手,想要拉我站起来。
那一瞬间,我不知自己想到了什么,或许,是暗夜的诱惑吧。
伸手一下搂住了岳刚汗湿的身体,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前,不停地来回摩擦。
感觉岳刚挣扎了一下,停顿几秒,他也用汗津津的胳膊紧紧抱住了我,力气很大,仿佛要勒住我的呼吸。
闲上眼睛,伸出舌头着他略带汗咸的肌肤。嘴里还喃喃着什么。那一刻,我已经陷入迷途。
推他重新坐到椅子上,蹲下身,我将头伏在了他坚实有力的大腿上。
沉寂,无边的沉寂。只能听到我俩急促的呼吸声。
冲入鼻腔的是已经很多次在队列中、在打球后、在洗衣前深深嗅过的岳刚男人的体味,一种夹杂着肥皂、洗衣粉、汗水、淡淡烟草的味道,这种味道,即使让世上最成功的化学师,也难以复制,它只属于眼前的岳刚。
环在他腰上的手,渐渐移到下面,在凌乱的摸索中,忽然接触到坚硬的突起,岳刚身体也瞬间僵硬起来。
那时,我有短暂的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猛然,岳刚站起身,哆嗦着解开了身上的禁固。黑暗中,我的唇便碰到了他身体中最神秘的部分。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是生命与生命最直接的交流吧。
我只知道用我全部所能带他飞跃颠峰,一同扑向那人撩心魄的幻境。在那里,我们的灵魂在飞舞,在纠缠,最后勃发出最耀眼的光亮,点燃了原本黑暗的世界。
(二十四)
一切重新归于沉寂,归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双手环抱着岳刚渐渐松驰的腿,不时用鼻翼蹭蹭裸露的肚脐。
岳刚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象刚才一样梳拢着,恢复平静后的节奏很舒服缓很安详,一下一下仿佛在绸缎上捋过。贴着他的身体,似乎能听到全身血液流回心脏的声音,汨汨的,不是动人心魂、气势磅礴,却显出另一种温和、温顺和温润的美。
过了许久,岳刚用力搀我起来,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他抓着我的手腕,轻轻捏了捏,一如刚才悸颤时的抖动。
我是一个习惯等待的人,等待阳光、等待风雨,等待幸运眷顾或伤痛打击,于等待中错过了繁盛的花开,错过烟火夺目。却,也得到无知无觉的垂青。或许,无论如何,命运归属于一个人的东西其实同样多,等待或者追寻只不过使这些在各归各位前多了几次调换,多了几番患得患失的焦虑。
眼下,我就静静等待着岳刚的予取予夺。
岳刚掏出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照亮他的脸,象很担心被我看到似的,他的眼角间或抬起,感受我目光中忽然被光亮映照出的局促与不安。
他笑笑,转身去取椅子上的衣服。那笑里似乎有歉意、说不清从何而来的歉意。
穿上衣服,他伸手拉了拉我,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见我站着没动,他又把胳膊搭在我肩上,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培,咱回吧?”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我,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有些调皮,还有些撒娇。
我又从背后抱住他,将手伸进衣襟里,不住地抚摸令我迷醉的身体。岳刚静静地站在那儿任我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象哄孩子般:“好了吧?|”然后抓住我不安分的手,从衣襟里拖出。
跟在他后面出房门,我极不舍地让自己最后停留在这扬溢某种气息的空间,锁上门,锁上一切迷乱,与灼人的欲望作别。
在楼道口分开时,岳刚说:“回去好好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坐车。”
应该是从几个宿舍里泄露了光,这儿不是那么漆黑,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睛,我是如此不愿和他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岳刚转身往回走,我站在原地没动。
已经快走到宿舍门口的他忽然转身,太远了太黑了,实在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心里顿时涌上万般不舍,我急忙噔噔噔跑下楼。
刚刚打开门,手机嘀嘀响了响,是短信。
岳刚:你没事吧?
仿佛看到他歉意的笑容,心哗地就明亮了,就落地了,就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