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电话,不能言语,象根棒槌一样戳在哪里。
老韩依旧不理睬我,在电话那端哭得一片狼藉。
等我稍微回过神来,却发现老韩的哭声尽管专注,却少了一种非常悲恸的成分。再详细去听,他的哭声,更类似于一种宣泄未果的歇斯底里。
回想从华县回西安途中,老韩那涎着脸皮和我一路上口无遮拦的玩笑,我心里竟然坦然起来。
“哥啊,你是不是喝酒了?”,我提高声音。
听我声音严厉起来,电话那端的老韩的哭声减轻不少。
“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再不说话,我就挂机了。”看来,我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了,这个老韩,我不在他跟前,喝什么酒嘛?喝完酒撒酒疯,你真是十恶不赦!你当你是个平头老百姓?你当你是个光杆子?你就不能注意点你的形象吗?叫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尽管和老韩相处已经好几个月了,尽管我是那样的喜欢他。可是,老韩的性格,说老实话,我还没有个全方位的了解。
我讨厌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的人。要是我喜欢的老韩真是个动不动就乱撒酒疯的人,我的神呀,那我小辉岂不是看走眼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燥热,一种说不清的恼怒涌上心头。我不知道这种恼怒究竟是因为老韩还是因为我自己。
抽抽搭搭后,象个婆娘一样哭泣的老韩终于收声了。
“你哭够了吗?哭得很过瘾是不是?”从惊恐到猜疑,再到愤怒,我没有给老韩说好听话。我不想这样原谅一个我心目中稳熟的,也寄托了今生全部幸福的人,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我想起来就气得发抖。
“小辉,你别怪哥,哥今天差点做下对不起你的事情!”老韩竟然非常怯懦起来。
“你说啥?”
听见老韩像个做错了事情的给老师认错的孩子,我一时间糊涂了,不由得提高声音。
“今天下午,和甲方几个头说了些事情,后来就去吃饭。”老韩道。
“什么甲方的头?说明白点好吗?看你喝得黏黏呼呼的!”我皱眉道。
“就是房地产开发商,他们是甲方啊。吃饭后,就去洗浴中心了。”老韩真的喝多了,说话的时候,舌头在打结。
“洗浴中心,就是咱们以前去过的‘浪淘沙’,”老韩解释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浪淘沙洗浴中心,就是老韩带我去过的张家堡北面那家非常大非常豪华的洗浴中心,也是老韩第一次带着深深的痛苦为我献爱的地方。
我说:“那你现在在哪里?跟前还有谁?”
“就在咱们以前呆过的这间房子里面。就我一个人。”“张文清没有陪你吗?”
“他,来了。”
我心里忐忑起来,难道老韩说差点就做下对不起我的事情,指的是和张文清吗?
“可是,哥说的不是跟他。也不知道为啥,张文清现在已经在这方面离我很远了。”老韩赶忙解释,说话的时候非常焦急,我几乎能看见他边说话边做手势的样子。
我笑起来:“那,其他人呢?”
“跟玩去了!”
“?”。我重复一句。
“是啊,除了哥,都和玩去了。”老韩叹口气道。“这里有一批从俄罗斯过来的洋妞,个顶个的漂亮,个顶个的年轻,中国话说的很溜,也非常会风情的。”我早听说,在西安的几个高档洗浴中心,有一批俄罗斯或者南美国家的女郎从事着色情服务,很多的成功男士趋之若鹜,今天从老韩嘴里说出来,心里不免还是感到震惊。
“你没有找吗?”我反问一句。
“没有。”
“那你哭个什么劲啊?”
“哥险些就被那个摸到了!”想来,老韩的白色面皮一定红透了。
“摸到哪里了?”
“还能有哪里?那个真是没有脸皮,外国的咋就那么大劲呢?一进房间关了门就来个‘猴子摘仙桃’,伸手就往哥下身摸来。”“后来呢?”我也着急起来。
“哥喝过酒,体力有些不济。她见我躲过了,再次向我伸过手来,还差点把我逼倒了。”我想象着老韩左右躲避的狼狈相,不禁哑然失笑。
作为一个鳏居的男人,也许见了年轻漂亮的异性,不知道早就猴急成什么样子,更何况面前主动出击的是那种外籍的风月女郎?可是,作为一个同志,这样的状况,却使酒后的老韩无比尴尬!
“张文清呢?”
“张文清早就跟另一位上包房了。”
我心中愤恨起来,这个男女通吃的东西!
“你最后怎么把那打发走的?”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出双倍的钱啊。我给了她钱,她才老老实实欢欢喜喜地去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拜金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看来,只有钱才能使她们眼睛放光。
“既然这样,你哭什么呀?”
“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要是你在哥跟前,她个娘们敢在哥哥跟前动手动脚吗?要是你在哥跟前,咱们弟兄岂不是能亲亲热热恩爱一番?中午到现在,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你不想哥,哥想你就哭不得吗?你这一走,把哥的心都带走了!”老韩声音缓缓地低了下去,却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